“你說的對,我從未奢望能看一時的軍事勝利,輕易吞并一個橫跨三個行省和諸多采邑,多達數百萬人口的大領。”江畋卻出人意料的笑道:“但我完全可以通過一系列手段,將其肢解碎片化。”
“比如通過軍事打擊,摧毀圣國在各個行省、分郡和城市,以及分封貴族采邑領地上,長期維系的統治秩序;逮捕和審判當地犯罪和作惡的貴族、官員,為那些受迫害和剝削的民眾主持公道。”
“又比如,發揮出阿基坦親王的最后一點價值;以封君的名義頒布一系列激進的革新法案和律令;比如修改繼承法案,授予貴族封臣長子以外的子女,除了頭銜和領地之外,有限的財產繼承權,”
“廢除近年追加的所有特別稅和人頭稅,諸多異教族群的奉納金,取締宗教裁判所的特權和武裝;禁止除十一稅之外的所有教堂、修道院的非圣奉獻;禁止并嚴懲以信仰和宗教為名的地方私刑。”
“當然了,我的目的,并不是指望這些法令,能夠得到貫徹和執行。”然后,江畋又舉手打斷神甫可能的疑問道:“但只要有人對其產生質疑或是動搖,就自然陷入相應的混亂與矛盾沖突當中。”
“無論是貴族、騎士、教士、官員,還是學者、商人、工匠、市民,還是莊園主、自耕農、佃戶、奴仆;或是自由民的野落,只要愿意遵循這些法令,就自然可以獲得王國軍的支持,乃至庇護。”
“最后,我只想通過你,告訴薩羅門殿下一件事情;這樣的過程和代價,既可以發生在阿基坦的境內,自然也可以蔓延到布列塔尼亞的領地里;希望薩羅門殿下明辨利害得失、多加警醒和自省。”
當心事重重的阿莫斯科神甫離開之后;身為侍從官首席的安德魯,也悄然從幕后轉出,并且將一份現場的實時筆錄,呈送在江畋的面前,以供勘驗和校正,最終將歸入王室成員起居的日常檔牘中。
然而,在侍從官安德魯退出了走廊間之后;卻有另一名緊隨身后,稍顯稚氣的年輕侍從官,躍躍欲試的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安德魯大人,難道接下來,王國需要繼續進攻,布列塔尼亞領國呢?”
“當然不是,阿基坦的勝利成果,還未完全消化,”已經追隨和侍奉騎士王多年的安德魯,則是目不斜視的沉聲道:“各行省地方上殘留著不少反抗力量,只是缺乏統一的領導而只能各自觀望。”
“短時間內,不可能再發動對布列塔尼亞的攻勢;因此,這一次的布列塔尼亞使者,只是前來試探王國的底牌和立場;順便尋求一個合適的理由;名正言順在戰爭中保全實力,坐視觀望的理由。”
“陛下,正是看穿了對方的這一點,才在長遠的規劃和預期上;給予相應的回應和反向威懾而已。畢竟,在必要的時候,陛下完全可以獨自化身一整支大軍,將毀滅降臨在布列塔尼亞人的首府。”
“如果布列塔尼亞人,可以繼續保持默契的話,王國甚至樂于促成,他們在事實上的長期獨立;進一步的分裂和削弱圣王國。”聽到這里,年輕的侍從官也不由露出,心悅誠服和崇敬異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