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尚書左丞張栩源,卻在滿面正色的應承同時,心中確實隱隱別有計較。因為,在來自大內和扶政三家雙重壓力之下,朝中現已當道多年的權衡派、持正派或是調和派,都不免難以為繼下去
因此,作為現有格局退潮后的出路和后手,他在暗中已接受來自某位顯赫人物的善意;唯一的條件就是,讓那個足以成為朝堂諸多麻煩的根源,也正不斷引出更多是非的“謫仙”,在外多盤桓些。
比如,這次從安西、北庭牽扯出來的干系,甚至在政事堂的例會上,引發了多位相公的分歧和爭議。雖然,堂老們努力壓制了消息;但張栩源在尚書省依舊得到了一點,有人刻意泄露出來的風聲。
至少包括營田使在內的,數位邊疆重鎮的要員,居然與當地的寇盜牽扯不清,甚至涉嫌長期通賊;而一直被朝廷官面上否認存在的七大寇之一,居然在安西、北庭間收納流亡,妖異;聚兵甲上萬。
這也實在太過駭人聽聞、悚然視聽了。更別說那個長期尸餐素位的北庭副都護虞山,本是外戚加勛門的出身。當初處于朝廷派系的權衡考慮,才委任為副都護,就沒指望他能大展手腳,有所在為。
但是事到臨頭,他的這一番變相臨陣脫逃的作為,卻將背后的勢力推上了風尖浪頭;也讓政事堂不得不為此事,專門召開被稱為“中朝”的擴大堂議。甚至就連預定入閣的三位宰輔堂推都延遲了。
因為,作為遙領北庭大都護的衡王,安西大都護的豫王,都已經象征性的相繼上書請罪了。這也變相倒逼著總持外朝的政事堂,不得不派出足夠身份的中樞重臣,充當安西、北庭兩地的查辦欽使。
不然,以一個正六品本官的巡道御史妖異討捕,繼續查辦和署理一系列四五品的都護府官員,那也太不體面和有悖體制了。但受到沖擊最大的,除了虞山背后的勛舊外戚之外,還有廣大中立派。
尤其是這些堯舜太后在世時,充當大內和扶政三家之間的緩沖,而一手扶持和壯大起來的中立派系中;一直想要努力維持現狀的權衡派,和竭力想居中折沖、緩和矛盾的調和派;更難免分裂在即。
在堯舜太后的余澤庇佑下,這些中間派已在朝堂安穩延續二十多載;因此,這一次的朝野變局和侵扎、擠壓,無論如何是躲不過去。這也是身為持正派一員的張栩源。提前為自己尋找出路的緣故。
一貫三足鼎立的調和、權衡和持正派;最后只剩下獨力難支的持正派后,卻又能夠繼續在朝堂變局中走多遠,或是維持不偏不斜的中立立場多久呢?他也不過是為將來被迫站隊,提前未雨綢繆爾。
所以他也能夠理解那些大人物的考量和擔憂。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是絕不會;將這位身負“謫仙”一般的超凡神通,卻沒有任何立場傾向,也難以有效制約的意外變數,給放回到朝廷中樞的亂局……
……我是遠隔千里的分割線……
而在庭州以北的大草原上,天高云淡,風和日麗;花草芬芳。江畋也難得盡興的策馬奔騰向前,越過一道道蜿蜒曲折的溪流、河岔,跨過一處處小山丘和矮坡,時不時還順勢騰空而起一小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