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為慘痛的代價之一,就是河西、隴右的群胡割據,以及孤絕在外七、八十年,堅持到最后一刻的安西、北庭,徹底淪為異域番邦。令人不由扼腕嘆息世事弄人的種種,就藏在這些魔鬼細節中。
但這一次,至少讓江畋看到了一絲改變的可能性。只要后世不要再出一位,腦殘如老婆奴著稱的中宗李顯,將位于地勢勝形和盛產良馬的河曲之地,作為遠嫁吐蕃的金城公主沐湯邑,白送給吐蕃。
導致吐蕃獲得了重新進入河隴的橋頭堡,以及年年越境剽抄的地利,這才有了“哥舒夜帶刀”的傳說。直到國勢強盛的開元年間,才通過石堡之戰等一系列慘烈的戰役,花費了極大代價重新奪回。
當然了,太子李弘在吐蕃打軍中的那些作為和后手,并不能真正瞞的過有心之人;作為監國的儲君,又受命為大軍增補兵員、籌備軍資,與軍中將領接觸的頻繁一些,乃至舉薦人選都是情理中事。
但在戰爭結束之后,有人藉此為由夸獎和吹捧太子,乃至上書為之陳述功勞;就會觸發到天子那根隱蔽的心理底線了。畢竟,自太宗玄武門之變后,天家諸多父慈子孝的范例,還是歷歷在目之事。
而高宗本身就是這種天家內部,父子相疑、兄弟侵扎的最終勝出獲利者;對于儲君接觸軍中將帥,尤其是匯聚了大量精銳的征伐吐蕃大軍,要說一點想法沒有是不可能的;而猜忌也只需一點苗頭。
相對后世“名聲卓著”的武則天,高宗堪稱一體兩面。尤其是在晚年敢于規諫的宰相、大臣紛紛去世后,他就越發獨斷專行,拒諫飾非,大興土木,勞役繁重,興兵頻頻,使得“天下莫不失望”。
要說高宗此人,也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敗家子;或者說,本身的格局和氣量,決定他沒法成為隋煬帝那樣;拿天下基業作為自己彰顯武功的玩具,又像輸紅眼的賭徒一般;肆無忌憚的將其揮霍掉。
他的剛愎自用,更多是體現在對于朝堂權柄的敏感,以及源自太宗時代兩位相對出色的兄長,被卷入宮變陰謀最終被廢,以及舅父專權的心理陰影;所以他會毫無理由更替宰相、重臣、避免勢大。
只是在成功滅亡了,歷經隋煬帝、太宗兩代人的討伐,也未盡全功高句麗之后,不免心態有些飄了而已。卻忽略了作為東北地方的小強,高句麗在太宗的征討下損失慘重,又經過連年削弱的前提。
而針對吐蕃的兩次大規模征伐,也更多是出于某種懲戒心態;對任何試圖挑戰如日中天的大唐臣蕃體系,的外夷勢力進行打擊和覆滅;只是沒想到對草原政權屢試不爽的版本,到了高原不管用了。
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輸了之后,固然是震驚異常;但是話費了巨大代價打贏了之后,又不免會繼續輕視和自視甚高起來。在這種情況下,對太子李弘在討伐軍的準備和布置,就不免態度微妙。
所以,雖然不至于因為猜疑而動搖儲君之位,及其監國的職責;但是定期召傳到自己身邊,在日常的晨昏定省之下,時不時的進行試探和規訓;就是很好理解的事情,這也是為之改變的必然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