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至于真正動搖到母后的根基和勢力,但也給了那些暗中觀望的官吏下僚,乃至廣大在野的有志之士、俊杰英才,一個新選擇和前程出路。一個有所作為的國之儲君,就是天然名分大義所趨。
因此,在他來到了東都之后,雖然在大內受到了不少明面上的冷遇,但在外朝上書、投貼和求見的熱潮,卻是一直不減多少。當然了,出于長久謹慎自律和居安思危的考慮,東宮也不是來者不拒。
絕大多數都是根據身份地位,恰如其分的進行回應、回絕;如果是一些貧寒出身的士子,東宮還會回饋一些錢帛,以嘉獎他們的上書建言;甚至是變相資助他們,在京的游學、修習和備考、待試。
只有極少數在后世留名的存在,會得到暗中覲見和拜謝的機會;這也是某種程度上的面試和考核,確認他們能否成為東宮當下所用的人才,或是還需要繼續游歷和世情的磨練,才能最終塑造成才。
或者,干脆就是需要敬而遠之,又不至于遺憾、交惡,甚至需要刻意打擊的存在。當然了,在朝堂上與那位母后,往復拉扯和博弈的久了,太子李弘也不免獲益良多;或者說潛移默化的受到影響。
比如,他已經開始習慣和適應,將手中所掌握的一切人和事,都換算成對應的籌碼和代價;然后,與主持朝會的天后,進行某種心照不宣的心里博弈,或是隱有默契的進行某種程度上的交換妥協。
當他力主堅持某件事情,并且形成朝堂決議的時候,自然要在下一項議事上,對于天后進行變相退讓和妥協。不然,在毫無后手和足夠準備之下,一味的想要得寸進尺,只會迎來更加激烈的反彈。
無論是讓父皇重新臨朝圣裁,還是過早逼出母后潛藏的盤外招后手,都絕非太子李弘的全盤計劃所愿。這自然非常考驗臨機決斷和一環套一環的反復權衡;讓他難免越發心力憔悴、精神匱乏不濟。
是以,他也只能優先抓住一些當下最迫切的大事,力所能及的做出一些改變和糾正;或是與將來某些事態相關的關鍵;提前進行布局和準備而已。因此在每次聽政之后,他都會召開這么一個小會。
只是為了安全和守密起見,每次的場所都并不固定;召傳的人等數量和名錄,也不一而論;這樣,萬一有人泄密出去了,也能夠迅速縮小范圍,找到嫌疑最大的源頭。也算是一種守密的權宜之計。
藉此對照得失和印證真偽,避免為人所誘導和欺瞞;偏離了真正的是非曲直和世情真相。但這也進一步的增加了他的工作量,以至于作為專屬醫官的孟銑,都對太子李弘提出了隱晦的警告和勸諫。
畢竟,在貍仙帶來的正史記載中,從小病體纏綿多年,早該在數年前逝去的他,又怎能與那位天后,在權謀和算計當中幾乎無病無災,活到了八十一歲的“政治生物”;比誰更長壽更精力充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