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哪怕他面皮上巍然不動,甚至毫不示弱的反瞪對方;但實際上心中同樣是發咻和忐忑不已。要知道,經過帶隊搜拿東宮的這種事情之后;就算阿耶在東宮還有最后一點情分,也庇護不了他了。
所以,他的唯一出路和轉機,就是在這個過程當中,獲得了足夠證據和嫌疑;將這攤渾水給徹底攪亂掉。這樣,日后他還有機會名降暗生的貶放外地,等到朝堂的風波都過去之后,再回來享受富貴。
但好在他也并非毫無憑仗,在取得敕書的第一時間;他就帶人暗中攔截和捉捕了,至少十幾名試圖外出報信的東宮下屬;并從其中個別人身上取得了突破口。然而更令他煩惱的是,也由此遇到阻礙。
就是現任的大理寺少卿、詹事府右丞狄懷英;早已先行一步在東宮等著他了。此人精通律法判書而引經據典、頭頭是道,不但令進入東宮的羽林將士越發束手束腳,不敢采取更激烈的手段和舉措
還籍以全力配合為由,名正言順的派人陪同,反過來監視監督進入東宮搜檢的人馬,根本不給任何可乘之機。也讓暗藏在其中,別有使命的個別人等,根本就沒有做點上面,或是動手腳的余地。
但正因為看起來無懈可擊,這也讓許文思愈發的篤定,這東宮中必然如私下傳聞一般,隱藏著某種莫大的秘密;平日里有太子坐鎮,無人敢與置酌,但眼下東宮臣屬扈衛盡出,便是最好的時機了。
因此,在一片令人焦灼和煎熬的等待中,在此起彼伏的對峙、叫嚷和查找的喧鬧聲中;許文思反而放松身體,倚靠在了繩床上;做出了閉目養神的姿態,腦海中卻是如電光火石般激烈的轉動起來。
將在東宮中所見所聞的一切,都不斷的平湊、銜接在一起;最終變成種種可能性的猜想,又在權衡厲害之下被湮滅掉。直到,一個似曾相識的怯弱面孔突然閃現過,卻頓時定格在了他的思緒之中。
“勝奴……”許文思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輕嘆道:于是在片刻之后,隸屬太子內坊的配下,負責東宮后苑各處,帷帳、繖扇、燈燭諸事的內給使李勝奴,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專門帶進了專門的房間。
半響之后,許文思略顯矜持的走出門來;對著目光灼灼圍繞在周旁的東宮所屬,意味深長的喊道:“來人,隨我前往,”然后,他一路穿殿過堂來到東宮后苑,又輾轉來到東北角的宜春宮北苑內。
這里赫然矗立著一座,數丈高的假山和明鏡般的數畝小池;在假山背后藤蘿森森中,掩映著城墻邊角下一處幾乎毫不顯眼的小院。隨著成群破門涌入的羽林衛士,一股日常熏染的香火味飄散而出。
片刻之后,小院內的激烈動靜戛然而止;緊接著,一個宛若人形的事物,被遞送到了許文思的面前;也讓他的面容驟然變了又變,最后化作了揚眉吐氣的徹骨冷哼聲:“壓勝物,竟然是壓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