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讓你,放著清理東宮,加強護衛的職分不管;去專門搜查所謂罪證?又是誰告訴你,東宮暗藏詛咒君父的巫蠱詛咒;又是誰給你的膽子,拿著這些孩童玩意,當做指鹿為馬、控告儲君的憑證?”
“……”這一刻,仿若是天崩地裂,人生絕望的許文思,也只能在地上叩首不已的發出哀鳴聲:“臣仆有罪……臣仆也被人,欺瞞……陷害了啊!”然而,高宗聞言卻是愈發怒不可遏斥道:“陷害!”
“不錯,臣仆就是被……東宮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給陷害和利用了啊!”這一刻,恍然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許文思,卻病急亂投醫一般的,忙不迭將手指向一旁,背手而立的狄懷英道:“就是此輩!”
“右丞,真乃好壯士也。”然而,此時此刻的高宗心中嫌惡愈重,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是對著狄懷英,微微頷首道:“東宮有此直義之臣,真乃儲君,也是天家、國朝的幸事也!還不快松綁賜座!”
“君父當前,下臣不敢領受。”狄懷英解脫了之后,當即鄭重大禮拜謝道:“更何況,儲君在外而遭逢患亂,如今尚且情況不明;身為臣屬,又怎能安然端坐呢?”這話,卻讓高宗的臉色慢慢冷下來。
“為何此寮尚在!”隨即他看向地上死狗一般,喃喃自語的許文思,對左右斥聲道:“拉下去,嚴加審問,不惜手段,勿使供出幕后的主使者!當初,誰保舉他的殿中侍御史;罷職免官,一并下獄!”
“圣上。”這時,一直扮演看客和傳話筒的黃門侍郎裴炎,卻出人意料的站了出來:“罪人許氏,系出戶部許尚書(許圉師)家門,是否呈請八議之條。”高宗卻是遷怒的重重拍扶手道:“不準!”
“許圉師教子無方,令其暗結朋黨,處心積慮攀誣儲君,如此大逆無道,安敢奢求寬赦!傳旨,將其奪職在家待罪。”“遵旨。”裴炎連忙躬身應道:陰得所求的他,順勢轉入偏殿與諸學士擬詔去了。
“你說……儲君在外而遭逢患亂,是什么意圖!”然而,轉回神來的高宗,卻眼神莫測的看向,滿臉坦然無畏的狄懷英:“你尚在東都,身受審刑之任,不思本職;反而妄言儲君有事,豈有此理。”
“正因為,當下都城內有人,妄圖蒙蔽君父,隔斷大內與太子的聯系。”狄懷英卻毫不畏懼的諍聲道:“后來更是假以皇命,封鎖了東宮內外,屢屢攔截、捉拿了太子的使臣,下臣才不得已站出來。”
“狄懷英,你可知,自家在說什么!”隨著黃門侍郎裴炎的離開,在場身份最高的另一位大臣,中書侍郎劉祎之當即喝聲道:“身為熟讀律令的司法之卿,卻憑空以妄斷之言,非議天家的圣斷明裁?”
“讓他說!”高宗卻是臉色微微陰沉下來:“都到了此時此刻,寡人倒想聽聽,眾口一詞之下,還有什么不一樣的內情么?難道就憑一時的巧言令色,就能輕易的瞞過朕,蒙蔽在場諸位肱骨重臣么?”
“臣……不敢。”聽到這句話,中書侍郎劉祎之剎那間,額頭上汗水就冒出來了;只能欲言又止的看著高宗臉色,最后還是吶吶退到一旁;任由狄懷英有條不紊的敘述,這些時日的見聞和揣測、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