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騎獵便服的江畋,也驅策著最大的一只異馬越眾而出;對著執旗列隊的這些護兵和親從,還有齊齊曲身行禮和拜見當場的十多名將弁;輕描淡寫的問道:“高使君何在,承蒙相邀特來一會。”
隨后,在戍壘內最大的一座夯土塔樓頂端,江畋就見到了這位,遲遲未能赴任的北庭副都護高耀。他的身材魁梧,額角寬闊,目透有神,穿著一件赤地云紋錦的交領大袍,顧盼間自然有一種威儀。
然而,從他胸膛、肩膀露出的皮膚,一直蔓延到脖子和臉頰、額角的蛇鱗網紋;卻破壞了這種氣度和風范,卻又別有一種妖異的潛在美感。只見他當先叉手行禮道:“多謝憲使,愿來聽吾陳情。”
“這便是你遲遲未能前來赴任的緣故?”江畋卻沒有回禮,自行落坐下來,開門見山道:“你在外,可是使用了禁忌手段,或是為了長生或是其他的目的,接觸和食用了什么不明來歷的東西么?”
“若是如此,本官也萬萬不敢在,憲使面前現身了。”聽到這話,高耀卻是苦笑了起來:“這實在是不明所以的無妄之災,本該是請辭回鄉修養和治療,但是又放不下,這些已追隨多年的兒郎。”
“更何況,遭遇如此災厄的也并非是吾等一人,還有軍中追隨的一干將士;有些人的狀況可比本官更甚之;一旦此件消息泄露出去,本官固然可以問心無愧、等閑視之,但卻無力周護這些兒郎。”
“而當初軍中更有傳聞紛揚,此乃那些外族怨魂的詛咒,未免人心惶然。是以,本官只能隨將其攜行南下,祈求另尋解決和救治之道;還望憲使見諒則個。若能得以憲使的援手,更當感激不勝。”
隨后,江畋也召見了這些,同樣出現異狀的數十名士卒;只是,他們的情況普遍更糟糕一些,有的人蔓延了半邊臉,連眼珠子都變成渾黃色;還有的人腋下長出了畸形的附肢,或是多處角狀凸起。
這也讓江畋初步確認了,這是一種血脈污染式的畸變;而不是什么虛無縹緲的詛咒。按照詢問各位當事人的說法,最早可上溯到今年開春,各路諸侯番兵例行深入極北之域,針對林中之民的掃蕩。
但這次極北之域的春天,似乎變得格外溫暖;一些不知名的毒蟲、野獸,因此特別活躍起來。同時一些隨著大片凍土消融,而重見天日的遠古尸骸;也導致了各路掃蕩隊伍都染上不同程度的瘟疫;
在這種情況下,甚至有人遇到了殘缺不全,卻猶自在游曳行走的人畜尸體。而在預定掃蕩的區域內,也發現多處林中野人、草原逃民的聚落、寨圍,被廢棄了。只剩一些被啃得殘缺不全的碎骨頭。
而且一些據點似乎已被廢棄了很久。連帶原木搭建的屋舍、棚子,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腐朽;甚至在大片嚴重的霉爛中,長滿了五彩斑斕的菌類,就連一些出沒期間的鳥獸也不例外,染上了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