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瀾海城內的定興府西尼州守備府上,正在舉行一場盛宴。作為盤橐城明氏的漏網之魚,帶有混血特征的明闕羅;作為座上賓被環繞在一眾,華服高冠的陪臣與賓客之中,卻顯得有些強顏歡笑。
事實上,他自從本家逃離之后,就帶著姐姐來到了嶺西之地;打算憑著多年的積蓄和一點舊日淵源,重新開始改頭換面的生活。但沒有想到他的生意才開始沒多久,還是無法逃過找上門來的是非。
先是相熟多年的合伙人,莫名其妙的卷款潛逃;然后,又有人揭發了他的身份,并籍此要挾他供認,曾經與那位“妖異討捕”,接觸過的點點事跡。當他不得已全盤托出之后,那些人卻改變主意。
逼他服下了慢性的毒物,和一種隨時可以催發暴斃的活物;讓他憑借接觸過的記憶,開始假冒“妖異討捕”的部下;一路招搖撞騙到蒙池國后,卻毫不意外的被當地奉為上賓,但他心中自有明悟。
經過了這一路這么多事情之后,恐怕在這里,就是他生命的最后終點了。只可惜,他與姐姐還沒有過上幾天安生日子,就要葬身在這虛浮榮華之間了。卻不知道,在自己死后,姐姐能否逃出生天?
因此,無論是流水一般呈送上來,又飛快被換走的駝峰、鹿唇、毗貍等珍饈美味;還是那些盛裝打扮、眼神灼熱,的宦門、藩家貴女們;都不能讓他有所動容和分神。一板一眼的扮演著代言人身份。
而作為他名義上的另外幾名同伴,就顯得要形骸放浪的多了;自持一手技藝或是異術在身的他們,幾乎是來者不拒的接受,一切的奉承和明面上的好處,并輕易的許下一個又一個慷慨異常的承諾。
甚至還有人不顧體面的,時不時埋首在那些陪侍奉酒的家姬胸懷中;與明闕羅的矜持和冷靜,形成了某種鮮明的對比;但這反而又讓人更加堅信,他們正是那位“巡道御史”“妖異討捕”所派來的。
但明闕羅卻知道,這些所謂的內行隊員外行子弟,在這一身假冒的風光體面之下,實際上又是怎樣的污濫貨色。或者說,除了明面展示的一手技藝,或是足以唬人的異術之外,其他就實在別無是處。
不過是一些僥幸得以際遇,或是意外覺醒的三教九流。甚至,以明闕羅本身的經驗和見歷,都足以將他們中的大多數,耍的團團轉;因此,在大多數的對外交涉和人事,都是有明闕羅出面應付下來。
剛開始他還有所膽戰心驚、如履薄冰,但是遭遇的次數和經歷多了,卻也發現就是那么一回事。那位“妖異討捕”的名頭太大,威勢太強;就算是遠隔崇山峻嶺之遙,也依舊沒人敢于質疑和揣測。
因此在大多數時候,對這些打著旗號的“下屬”,都是極盡款待而進奉不絕,只求將其禮送出境了事;斷不敢更多的節外生枝。就算偶有人質疑或是破綻,卻也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含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