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江畋這個都巡御史/妖異討捕,是不可能無限或是長期擔任下去;但是,這些聚附而來的人手和士卒,除了預定歸建的部分之外,剩下的讓他們重新遣散或是另尋出路,也未免有些浪費了。
因此,為此輩爭取一個名義和編制,再利用現成掌握的資源,與官府和諸侯外藩等地方勢力,形成一個相對穩定的良性循環;作為日后再編遣的退路,乃至提供穩定的食料補助,傷亡的撫恤善后。
這個過程雖然麻煩和費事了一點,但相比在京師重地,一下子塞進去一大幫人,而牽扯到各方勢力的猜疑,重新建立制約和反制、串聯的一系列連動;在遙遠的安西、北庭之地,就沒那么扎眼了。
而作為這一切的最初起步,就先從安西腹地的瀚海大漠中,冒出來的那座重疊城墟開始;需要令狐小慕作為私下的代理人,借勢與各方進行交涉的同時,將暗中影響力和消息網絡,慢慢鋪展開來。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在西京里行院的現行法度和條令基礎上;將內部監察和權力制衡,給一并建立起來。避免在地方利益的影響之下偏離初衷,當然最大的威懾和制約,還是源自江畋本身的存在。
這是建立在無數妖異的累累尸骨,以及被攪動得天翻地覆的諸侯藩家,被整頓得官不聊生的地方官府的“成績”上;因此只要江畋保持存在感,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用太過擔心類似問題。
這也是他讓令狐小慕,放手去做的最大憑仗和后盾。自然了,這也是對東土朝廷中樞的某種態度……隨即,江畋的意念,就隨著時空的轉換橫跨數千里,再度閃現在了,夜幕降臨之下的長安城內。
此刻正是萬家燈火,即將黯滅的深夜時分;作為信標和錨點的阿姐,此刻卻在參加一處宴會;舉辦宴會的地點正是,道政坊裴府的庭院內;在場除了久未露面的老主人裴溫,還有現任家主裴務本。
還有有些日子未見,卻看似沉穩的可達鴨/裴構,帶著新婚妻子人模狗樣的陪坐在場;只是在他偶然轉動的眼眸中,依舊難掩跳脫與不耐之色;甚至有些神游天外的恍惚,唯有被阿姐瞥見那一刻。
才危襟正坐的挺直腰桿,就像任何一個,富有教養的貴家子弟。倒是他的妻子云蘿,顯得十分的體貼稱職;總能夠在他偶爾流露出一些,不耐煩或是漫不經心的細節上,察言觀色的替他遮掩過去,
而相比被安排出來見客,卻大部分只能呆在,帷幕背后的一大幫子裴府家眷;被私家設宴款待的對象,就只有一老一少兩位女性;老的慈眉善目而養尊處優,鬢發霜白而風韻依稀,顯得氣度非凡。
而小的那位,雖然做垂髻風帽、圓領衫袍的少年裝扮,卻是不折不扣,粉妝玉琢、眉眼如畫的小女子。她也是全場當中隱隱的焦點,雖沒說上幾句話,全是雍容老婦在應付全場,卻無人敢于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