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她的身上,另外一種潛在變化卻悄然出現。隨著她的身體逐漸長開,從當初消瘦青澀的少女,蛻變成珠圓玉潤的風姿麗人。于是,葉氏家將、世臣之妹的身份,就不足以成為,遮掩和保護這份麗色的憑仗。
哪怕她開始閉門不出,而用寬松的衣裙和帷帽,來遮掩自己形貌風姿;但還是有一些風聲,被那些多嘴的本地奴仆;給泄露了出去。隨著一些形跡可疑的身影,或是浮浪子弟出現在附近,她不得不連夜搬家別處。
但這種手段能規避的了尋常人,卻避不過本地出身的地頭蛇;很快她就被列入了當地,臭名昭著的品花結社和花間派的候選名錄。日常騷擾倒是不見了,但這不意味著獲得解脫,而是有更高層面的存在暗中使力。
很快就有女性結社的邀約而至,請她參與一些小圈子內的社交活動;但這反而是她最擅長和游刃有余的。哪怕是刻意的藏拙,也依舊能夠在其中,左右逢源隨大流的同時,隱隱的脫穎而出;落入另外一些人眼中。
而這時候,她也基本想明白了;自己能夠隱居和獨善其身,只是一個家門的余澤,護持之下的假象而已。但若能藉此重新開始,攀附上一個足以蔭蔽自身的存在;對淪為家門棄子的她,卻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
因此,她也不動聲色的順勢接觸,若干可能成為自己托付的門第;并且一度嘗試多了解,一位中年喪偶卻風評尚可,還有正經功名和官職在身的梁氏族人。雖然只是個旁支遠宗,卻官拜審刑院評事的正七品前程。
這要放在過往,連她家門檻都沒資格跨入的存在,現在卻是她聊以擋風遮雨的首選。甚至她還嘗試接觸了,對方的女兒;確認這是一位敦厚有禮、看重親情的老好人。然而,突然間一切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驟變。
先是她去書聯絡的葉氏家門,變相斷絕了與她的聯絡,停止了定期的接濟。然后,這位梁評事的全家,也突然間毫無征兆的遠走他鄉。緊接著,她曾經與那位“謫仙”,有過接觸的過往,也被有心之人泄露出來。
也讓她一下子,身不由己的卷入某種隱形的波瀾中;乃至無意間被人設計,窺見了某些隱秘之事。所以她逃出來之后,已然變成被搜捕和追逐的對象。只能陰差陽錯的混入,參與鏡臺宮會宴的梁氏眷屬暫避一時。
但還是不免被昔日舊識之人,當場認了出來,呼喚左近子弟進行追拿……下一刻,神志恍然憂急的她,腳下突然就踩空,仰面墜入了下方的花池中;濺起一大蓬的水花。然而當其他人聞聲趕至,卻未見任何浮起。
緩緩沉入一片幽暗深邃,在冰冷絕望中窒息的葉有容/海莜蓉;突然在一片昏黃燈火搖曳中,激烈喘息著驟然醒來;習慣性的嗆咳不止,卻沒有能夠吐出任何的水跡。回過神來的下一刻,她就見到了身處的環境。
那是一處寬敞的內室,居中是人高的假山盆栽;又有潺潺的涌泉,從縫隙中流淌而下;落在了層層乳白盆臺間。而華麗名貴的暗色輕紗和鑲嵌珠玉的帷幕背后,則是雕刻著松鶴/蘭石的烏木隔板,以及桶狀座位。
隨即,她就忽然明白過來了,這是一處專供貴人使用的出恭入敬之所。與此同時,外間隨著低促的呼喚聲,有人掀起了簾幕,倉促的闖了進來;卻見裙衫沾濕貼身的女子;不由臉色大變,慌慌張張重新倒退出去。
同時口中,結結巴巴的喊道:“君……君……君上,恕罪,小人并非有心滋擾……您請盡興為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