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對于嗣君梁師磐而言,這種可以名正言順的清理,朝廷在廣府明面上的官方勢力,及其潛在影響的機會;同樣是尤為難得。雖然南海公室在嶺外一家獨大,但在名義上,還是需要世代尊崇朝廷。
因此,既要在二元體制下保留和維持,這些朝廷署衙的基本職能和部份權柄;也不能肆意的更替、驅逐,乃至直接懲處其中的官員。最多只能采取一些措施,令其無法行駛職權,或是被間接的彈劾去職。
當然了,更多還是在臺面下的博弈,日常里的利益交換和權衡妥協居多。正常的情況下,公室掌握著廣大南海宗藩的資源,以及嶺外、南中、天竺的大片領土;擁有海陸勝兵眾多,也可以自行委任屬官。
但卻不能撤銷和取代,朝廷現有設立的府衙官職;更不能越俎代庖的干預,源自嶺南五管的都督、都護們,及其所屬官吏的任事。除非其嚴重觸犯了宗藩法度,或是犯下十惡大逆的罪行,才能罷停其職。
而身為宗室出身的龍州藩伯,以保國公兼領安南副都護的李正辰;竟然卷入了豢養和勾結邪異,率獸食人的謀逆大案中;這無疑是一個極具分量的交涉籌碼;也是一個莫大的契機和肅清追算的重要憑據。
至少可以籍此牽連一大批,廣府本地的中高層官員;乃至名正言順的派人接管和代行,暫時封控待查的諸多府衙內,日常行駛的權柄和職分。直到朝廷專程派使重臣前來,查清前后手尾并重新委命官員。
但在這個或長或短的權利空檔和窗口期內,已然足以令南海公室做出更多的布置;攫取到足夠分量的利益交換,乃至進一步擴大中下層官吏中的影響力和潛在權威了。畢竟,新任官員也需時間掌握局面。
雖然,不可能真正摒除朝廷的影響,也不可能公開撕破朝廷與宗藩關系的臉面。但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公室毫無疑問能占據更多的先手和上風,乃至在此消彼長的地方格局和影響力中,擁有更大的優勢。
唯一令梁師磐略有煩擾的,就是那位東海家的少君,主動索要的條件和代價太少了;至少匹配不上他給南海公室,或者說是給自己所帶來的好處。更近一步說之前那些條款,已經跟不上他所代表的助力。
正所謂“升米恩斗米仇”,或者說功高難賞的基本道理,梁師磐還是略知一二;但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有些不妙了。畢竟那位東海家的遠宗,可不適用這種情況。他根本就不用在乎絕大多數人想法。
或者說以他所擁有的神通手段,在這個紛亂年代就足以藐視世間,大部分的顯赫名位和家世背景。更甚有之,從當下南海公室的角度和立場上看,他本身就代表著最為優先的大局,而需別人顧全和順從。
只要他還站在南海公室這一邊,那來自朝廷方面所掌握的,那些奇人異士和超凡手段;就沒法成為官方和臺面上的有力威脅。足以為他爭取到更多生聚實力,鞏固現有基礎的時機和緩沖,再徐徐周旋之。
因此,梁師磐不但毫不猶豫的流放、罷斥了,幾次三番敢于向他胡亂進言:諸如為了避免朝廷忌諱和猜疑,最好與東海家保持距離;或是提議聯手朝廷,對于東海家的崛起,進行牽制平衡的近臣和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