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扯碎的面餅都讓鼠雀給吃盡了,這下,他們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只能又饑又渴的林子中亂走,直到遇上一所奇異的房舍,那是用許多的石蜜、膠牙餳和無數的果仁、干脯,做成的墻面和房頂。”
然而在幻聽裊裊之中,江畋依照標示所追進去的卻是個曲折斷頭巷,在巷子的盡頭就只有一堵嚴嚴實實的高墻,再也別無他物了。
他不由伸手比劃和測量了下墻頭,再躍身沖跳了幾下,卻是確定了這并不是自己可輕易翻越和通行的所在。然而視野中再度浮現的標志,卻依舊堅定指向著被墻面的某個方向。
這時,如紗如霧的月光再度迎來了厚重的云靄,而眼看要再度變得暗淡下來;四下度步的江畋有些急切起來,卻不小心踢到了一疊空筐子,身體突然就頓住了。
因為這看起來空蕩蕩的筐子,卻像是十分沉重和結實一般,幾乎不為所動的留在了原地;然后江畋又注意到了地上散落白灰間,踩踏、拖曳和挪動的痕跡。
然后他開始順著痕跡用力的將這疊筐子拉出來,頓時就露出一個僅容人屈身弓腰通過的,介于狗洞和小門之間的缺口所在。
當江畋看到不規整的小門洞邊上,被鑿出來又被打磨過的痕跡,顯然存在不短的時光了。然后摸下來一條扯破織物的絲線,還有變得豁然開朗的方向指示,都再度堅定了他的決心。
穿過了這個隱蔽的小門洞,迎面就是一片瘋狂蔓生遮蔽了大半視野的草木,以及頗為廣大的庭院輪廓;只是在足足有過腰高的野草當中,早就被人給往復踩出了一條隱蔽的小道。
而在遠處坍塌荒敗中的建筑,則依稀還可以看出原本亭臺樓閣的精美痕跡;幾棵胡亂生長的大樹,就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物一般,威嚇這一切生靈的存在。
好一出拍鬼片的天然場景啊;江畋不由在心中暗嘆道。隨著暗淡下來的月光,開始變得急切而將草叢刮得嘩嘩作響的夜風,他小步輕聲的向著方向標示當中的那座頹敗建筑行去。
畢竟,他之前所干掉的那幾個,都只是負責處理尸體和善后的幫閑雜手;造成這一切局面的正主兒或說是罪魁禍首,可還沒有露過臉呢1
這是顯然一座半坍塌的廢棄祠廟之類。沿著斑駁剝落的墻沿和歪歪扭扭的梁柱繞了半圈之后,江畋終于見到的一點點晃動的火光,從蛛網斑裂的建筑縫隙中暗淡綽約的透出。
然而下一刻,轉角墻根下的一團黑影,頓然就讓江畋猛地收住了腳步。因為那赫然是個抵靠蜷縮成一團,一邊流著口水咂巴著嘴,一邊還在輕聲打著鼾的漢子。
他是睡的如此深沉,以至于隔著墻邊都能聽到清晰如鼓點的呼嚕聲,然后,他就順理成章的隨著扭過脖子的一聲脆響之下,陷入到了更加深沉和甜美的夢鄉當中了。
“不要謝我,祝你有個一睡不起的好夢。”
江畋在心中充滿惡意趣味的暗念了一聲。
然而下一刻傳來了沙沙腳步聲,就讓江畋再度閃身后退躲入建筑物的陰影遮掩中。然后就見墻邊頓時就走出個寬衣短胯而露著兩條毛腿的漢子來,峻黑的臉上滿是老不耐煩的表情。
只見他伸手就去推那謝謝靠墻傾倒而仿若酣睡的人,卻軟軟的倒向了一邊。下一刻就有一只手掌繞脖勒住他的頭臉和口鼻,而另手用短刀在他頸側用力一劃;頓時就將激烈的掙扎和驚呼聲,變成了嘭濺而出的血水和徒然咯咯作響的氣泡。
隨后清理完了外圍的江畋就取代了他的位置,而貼這破壁窺探起內里的情形來。卻是個頗為局促雜亂的廢棄內廳;在厚積的塵土、野草和雜物之間,被清理出了一小塊空地。
最先映入眼簾得失擺放在一領破席子上的幾盤冷掉的酒食,以及脫了儸面而穿著彩衣而席地而坐,正在手抓嘴飲開懷大吃的幾個粗壯身影;身邊上還有暗淡燈火映照出來的隱隱刀刃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