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來訪的黑衣獄吏慕容武,卻是難以置信道:
“他居然忍住了誘惑,只是終日躲在舍內讀書和抄習?除了只管讓人搜集文籍之外,就連日常待人接物的事情,也都交給他人出面了?”
“正是如此,你叫我又能怎樣?”
依舊是懶洋洋的監管軍校陳觀水,斜靠在一張竹塌上有些無趣道
“看起來,人家可是把這兒當做了靜心讀書的清凈處了;卻是頗有幾分志怪話本中,那紅塵煉心、市井修行的模樣了。”
然后,他又突然正身起來饒有趣味的說道:
“老鵝,可還需我找些人,試試水么?”
“免了。”
慕容武卻是毫不猶豫皺眉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送老鵝你個消息”
陳觀水卻是討了無趣撇撇嘴,重新伸腿抱頭躺靠在竹塌上道:
“我聽說,只是聽說啊,在專管東區十三鋪武侯的左押司處,有人請他在適當的時候高抬貴手,好讓手下兒郎出動時,稍稍慢他一線就好。”
“知道了。”
然而慕容武也是面無表情的答道:
當然了,對于依舊渾然未決什么的江畋而言;身在特赦人員和輕罪之徒薈萃的右徒坊當中,只要舍得用錢出去,莫說是聲色犬馬的日常享受,就連外間的消息和風向變化,也保持相對的同步。
然而,在花了好幾天來琢磨和研究之后,江畋才發現;那位穿越者前輩在當權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把歷史上大多數耳熟能詳,或是上過網絡的經典詩詞都給抄了個遍。
然后,在這個時代,同樣也有四大名著為首,諸多文學著作改頭換面的變體;甚至還有類似后世舞臺劇表演的白戲,而把那些戲曲文藝的段子,都給演繹的差不多了。
乃至連類似武俠、神怪作品的小說領域,甚至就連所謂傳統大眾喜聞樂見的閨情文學,也都沒有被他放過。正所謂走自己的路,而讓后來人無路可走的極致。
可是你一個手握天下大權,影響一整個時代命運的穿越者,去抄《X瓶梅》《X蒲團》《癡婆子》之流的古典小黃文,到底丟不丟人、跌不跌份呢?。
所以,好消息是,這個時代對于后世風格的文學、曲藝在內諸多作品,已經有了一定的廣泛接受度和心理承受能力;而高度發達的首都娛樂業,對于好腳本那是高價難求。
但壞消息是,江畋此時此刻憑借后世的常識,想要編個段子自然容易的很,但是想要寫出個耳目一新的玩意來,就顯得有些勉為其難了。
所以看來,在短時間內江畋還是只能根據眼下,能找到的書籍志異和新舊文抄,來慢慢掌握和摸清、摸透這個時代風貌和一些需要注意事項。
直到江畋看見同樣經過理發和修面之后,頭臉都煥然一新的樊獅子,給送來了一疊新收的文抄;江畋突然就心中靈機一動。卻是想起來了網上某個圣誕老人“我全要”的梗,似乎作為腳本的素材就有了。
然而,當經過了數天的修繕和通風之后,江畋在到處咯吱作響的小樓里,終于得以入住第一晚的入夜后,這才感覺到與白天一片敦睦安寧的街坊鄰里,完全不同的另一面。
因為,從樓頂窗外四通八達的夜風里,傳來形形色色的嘈雜和喧囂聲;顯示著這個并沒有嚴格執行宵禁的徒坊當中,比外間正常城坊更加豐富和熱鬧的夜生活。
而所謂的快活大街也是到了夜里,才真正恰如其名一般的;頓時就涌現出了許多:到處亂竄的酒徒醉漢,攬客招搖過市的游娼館伎,還有滿街晃蕩的燈火、煙氣繚繞中的露天食肆、攤位,到處叫賣的游走小販。
甚至鬧騰到了深夜之后,還有時不時響起在遠處建筑屋頂上,那些蹬踏瓦片和屋脊的動靜聲;然后時不時響起被驚擾清夢,或是房中好事的咆哮、叫罵和詛咒;又伴隨著街頭上追逐和奔跑間的怒喝、吼叫聲。
有時候,這些街頭上的呼喝叫罵聲,也會突然變成急促而激烈爭釁、斗毆的響動;乃至是稍閃即逝的慘叫和哀鳴、哭喊和告饒聲;然而又很快即被淹沒在夜間街市,早就習以為常的熱鬧紛囂中。
而若是正在連夜挑燈看書的江畋,偶然開窗出去透氣的時候,有時候還會看見晚間星河點點一般的燈火之間,不知何時竄起一處火頭,然后又變成了激烈敲鑼的鐺鐺和往來救火的人聲鼎沸。
光是自己來到這里的一個普通晚上,居然就這么光怪陸離式熱鬧紛呈了,難道這里其實就不該叫右徒坊,而是異時空古代版的“民風淳樸哥譚市”和“人杰地靈阿卡姆”的一體兩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