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不久之后,江畋就在一小隊人的陪同之下,來到了位于長安城東南郊,灞橋市附近的第一現場。一座草木枯敗,建筑坍塌得只剩下一些墻面的小型廢莊當中。
按道理說,作為大量人口廆集的關內之地,又是京畿道境內的長安城郊;不應該會有多少被荒廢的地方。但因為灞橋市所聯通的灞水沿岸,曾經建立了大量的水力工坊,因此不免影響了周邊農田用水才被廢棄。
當初據說十分慘烈的現場,也已經被清理過了;然而,江畋走入這些斷壁殘垣當中,依舊可見僅存墻面上發黑的殘跡,以及縫隙當中干枯的殘留物;而地面也依舊長出了凄凄點點的嫩草綠芽來。
雖然是象征性的虛應故事,但江畋同樣也是頗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東西,能夠在短時間內殺死并撕碎,六名全副甲胄的金吾子弟。想到這里他不由看了眼郭鳳身后,那兩名身穿明光甲的金吾士卒。
得益于那位穿越者前輩梁公,所帶來的的諸多便利和遺澤;大唐的鍛鋼技術和鋼鐵產量,也有著突飛猛進的發展。因此,在涇水和黃河上游,不但有專門煤運碼頭,還有就近設立的冶鐵場和水力鍛造廠。
因此,在甲胄精良的同時,大唐軍隊披甲率很高;還同時作為朝廷的賞賜和專供產品,大量輸出到那些,正在征拓外域的遠藩屬國中去。就像是這兩名金吾士卒所穿的明光甲,是也是改良過的產物。
沒有了后世被戲稱為鐵奶罩的圓護,取而代之的是整片胸甲。雖然是在相應的頸肩、手臂和大腿部分,都減少配重后的輕便型;但將胸口和下擺嚴絲合縫遮護起來的大片鋼面,看起來還是相當地可靠。
如果是他使用“導引”能力,進行遠程襲殺的話,也很難一口氣穿透這些鋼片遮擋的位置,而需要另尋那些暴露出來的頭臉,脖頸和下檔等要害;才能一舉建功的。而且,人數一多就基本要抓瞎了。
而后,當他里里外外都轉了一圈,也實在沒有什么發現;畢竟,據說當初現場被收拾的很干凈,就連地上沾血的土都被鏟了一層回去。光靠陪同的郭鳳,口述一些當時現場勘驗的記錄,并不能有更多收獲。
盡管如此,作為陪同(監視)的傔從郭鳳,還是頗有耐心地細數了當時的情景,以及一些后續的猜想和判斷。哪怕江畋除了提問之外,也沒有更多的頭緒。畢竟,已經過了兩個多月的時間了。
然而,江畋最后還是提出了一個想法,找到這處廢莊附近的最高處;好好地俯瞰一番這里的地形。隨后,他就手腳并用地輕松攀爬上,靠近灞水的一棵枝繁葉茂亭亭如蓋,幾乎遮擋了小半畝的大樹上。
然而,這一看卻讓他看出一點端倪來了。這座廢莊不過是數十戶人家的規模而已;但是坍塌荒廢的建筑布局,顯得十分緊湊和規整;這也是當年泰興中興時,是用來重建府兵的典型軍莊布局特色。
而所有的房舍,都整齊劃一地環繞著正中位置,被專門留出來一大片空地;那既是收貨時堆積糧食的曬谷場;也是日常定期操行陣伍的小校場。只是隨著歷朝的演變被廢棄之后,平地長滿了荒草。
但是里面有一片荒草的顏色,似乎與周邊略有幾分差別,顏色顯得更淡一些;就像是出芽的更晚一些似的。想到這里,他在一張倉促手繪出來的分布圖上,做了個標記之后,就再度來到了大致所在位置。
“可是有什么發現么?”
這時候,郭鳳也似有所覺地湊過來道:然而,隨同的那兩名金吾士卒,卻是難免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來。
“有那么一點點吧,需要驗證一下;”
江畋不以為意的回答道:
隨即他大致標定了一個長條形的范圍,讓人用隨行帶來的小鏟子,從一端開始逐一的橫向探挖下去;這也是他在護送考古隊時,學到的一點小技巧。而在他示范下,郭鳳也帶著另外兩名公人,拿著工具加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