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聞聲回頭,微微皺眉,突然劈手奪過女孩手中的木弓,拿在手中仔細打量。這是一把希臘弓,弓形和現在的復合弓很像,比古羅馬農夫們用來打獵的半月形弓殺傷力更大。希臘弓的弓弦通常一端是固定的,另一端則松弛地纏繞在弓身上,只有在使用時,射手才會將之掛在弓身另一頭的鉤子上。此刻天狼手中的這張弓的弓弦是繃緊的,顯然這女孩剛才打算使用它。
而且根據天狼被灌輸的歷史知識,這種希臘弓在愷撒時代的羅馬平民中并不常見,就是軍隊中也很少有正規軍使用。這和羅馬軍團的作戰方式與戰場地形有關。天狼此刻懷疑這張希臘弓根本就是少年愷撒送給這女孩的,而這女孩竟然打算用這弓來殺死愷撒?
天狼冷笑一聲,將那弓扔在女孩腳下。看來這條世界線的愷撒別的不說,至少在挑女人這方面,可真夠眼瞎的。
“別做傻事,莉莉婭。”天狼冷聲道,“我是尤利烏斯家的繼承人。你殺了我,你的全家都會被賣做奴隸,家產會被充公。你哥哥會死在角斗場上,你母親和父親會被日日毆打虐待。而你很可能會被賣進最骯臟的妓院,用你那沒什么看頭的身體,去伺候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殘疾士兵。”
女孩的眼里像是燃燒著火焰,不過天狼不在乎。她的哥哥馬克.安東尼將是自己的第一副手,她喜不喜歡自己根本不重要,只要安東尼念自己的好就行。
“如果我是你,就忘了過去,好好考慮我剛才的話。如果你考慮后仍然想學希臘語,你就來莊園找我。”
天狼無視了一旁的布魯圖斯,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布魯圖斯本欲跟上天狼,卻忽又轉回身來。那女孩正要撿起地上的木弓,布魯圖斯搶先一步撿了起來,不過卻不是遞還給女孩,而是狠狠地砸在一旁的石碾上。弓身咔嚓碎裂,布魯圖斯陰狠地道:“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再敢對蓋烏斯動什么壞心眼,斷的就是你的脖子,懂了嗎?”
女孩瞪著淺藍的眼睛,冷冷地盯著布魯圖斯。布魯圖斯冷哼一聲,將斷弓扔在稻草堆上。
在經過躺在地上的安東尼時,天狼停了一下,安東尼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別裝了,我知道你醒著。”
安東尼睜開充血的眼睛,憤怒地盯著天狼。
布魯圖斯走近天狼身邊,厭惡地道:“這家伙怎么辦?”
“你身上帶錢了嗎?”
“什么?”
“銀幣,有嗎?”天狼看向布魯圖斯腰間的皮帶,那里掛著一個袖珍的皮囊。
布魯圖斯不情不愿地從小皮袋子里,摸出兩枚圓形的銀幣:“這可是我辛辛苦苦攢下的......”
天狼背著手,不耐煩地看著遠處。布魯圖斯苦著臉嘟囔了一句,將整個袋子都解了下來,扔在安東尼身上。
“一枚賽斯特銅幣可以買一個面包,這袋子里銀幣價值一百賽斯特,足夠你買通醫生將你用草藥汁埋起來。”布魯圖斯惡毒地道,“小心千萬別淹死。”
安東尼詫異地掂了掂那小皮囊,又看看天狼和布魯圖斯,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說謝謝?自己可是被尤利烏斯家的混蛋打了個半死。什么都不說?這可是一百賽斯特,足夠一個平民家庭寬裕地過兩個月。
“這錢給你拿去治傷。”天狼冷聲道,“今天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不過你要記住,下不為例。還有,我對你妹妹沒興趣。”天狼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布魯圖斯對安東尼威脅地揮了揮拳頭,也跟上了天狼。
安東尼愣了半晌,方才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他一邊用胳膊抹了抹臉上的污血,一邊打開那皮袋。二十多枚可愛的小銀幣躺在口袋里,他可以用這筆錢買很多東西。
他抬起頭,看到莉莉婭沉默地走近他,她的手里還握著那柄折斷的希臘弓。
“二十五個第納爾銀幣,”安東尼的眼睛閃閃發光,“我可以用這筆錢買一雙靴子,頭盔,還有一把短劍。我會在軍團中給自己贏得榮譽,我一定會獲得很多賞賜,那時我們就可以買更多的地,驢子,還可以擁有自己的奴隸。”
莉莉婭默不作聲地看向遠處。那里,兩個身形單薄的少年,正在夕陽的余暉下大步前行。那勁頭,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們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