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佐伊還從沒見過軍政官這樣的男人,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貨物,就和貨船上,那些用來承載葡萄酒和橄欖油的雙耳陶瓶一樣。佐伊幾乎可以想象他在估算她的載重量和價值,以及是否值得他冒這個風險。
對了愷撒看自己的時候,眼神是什么樣的?佐伊的思緒突然飄到了那個讓她不停詛咒的惡魔少年那里。她皺起眉頭,使勁地回想,然后她發現自己竟然記不得了。
和愷撒在一起時,她要么太憤怒,要么太震驚,要么太恐懼,而那個據說是全羅馬最有權勢的少年,似乎也壓根沒有正眼瞧過自己。
想起那瓶可怕的巫藥,佐伊暗暗咬了咬牙。她告訴自己要忍下去。只有忍,才可能獲勝,這個道理她很早就懂了。
“海妖號,女人,西西里......”軍政官的腦子里似乎有一個噼啪作響的算盤,然后他做出了決定。
“讓她做新兵宣誓。”
烈熊看上去松了口氣。
他快速地說了一遍宣誓的誓詞,讓佐伊重復了一遍。佐伊機械地重復了。
軍政官拿出一個冊子,詢問了佐伊的身高年齡,家庭住址,親人姓名等一系列問題。然而除了身高和年齡,軍政官什么也沒填。佐伊沒有親人了,她出生的海盜村已經被愷撒宣布取締,她連最后一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了。
“也許以后你會覺得愷撒的軍團就是你的家。”軍政官在她離開之前,溫和地道。
永遠不會。佐伊在心里決然地道,總有一天,她要將那些巫藥全灌進那個惡魔少年的肚子里,一滴不剩,讓他也嘗嘗幾百條蟲子在肚子里爬來爬去的滋味。
出了軍政官的營帳,佐伊問她的新百夫長:“除了新兵宣誓,還有什么宣誓?”百夫長烈熊答得高深莫測:“等你該知道的時候,你就會知道的。”
“那你宣誓了嗎?”
“什么?”
“那個我該知道的時候,就會知道的誓言?”
“當然。”烈熊答得無比自豪。
佐伊想,那誓言一定比新兵誓言更蠢,更無聊。
佐伊接下來的日子,和每個新兵一樣。
每天訓練四個小時,然后去船塢幫工。在那里她見識到了聞名遐邇的羅馬三列槳帆船是如何做出來的。
船工們,絕大多數是軍團士兵,在工匠的監督下準備好橡木板,然后由工匠們將之鑿出椽子,船工們齊心協力地將木板們拼接在一起,然后再涂上防水的清漆。之后他們會在船體的內部安裝上龍骨,甲板,座位,樓梯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