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西卡跟著那位年輕的軍官,走出了愷撒的指揮帳。
他的身上一陣熱一陣冷,像是得了惡疾一般。他的胃部痙攣,如同一只大手在翻攪著他的胃部。他知道這種感覺叫什么,二十多年前,他第一對戰西班牙人時,他就經歷過這種感覺。恐懼,這是恐懼,那個該死的愷撒讓他恐懼。
可笑啊,那只是個少年而已,卻如此輕易地就將他逼到了絕路。他納西卡是偉大的西庇阿的后代啊,在西庇阿的家族中,絕不能容忍出現被元老院撤職的軍人。
他的結局只能有一個,要么光榮戰死,要么位及執政官,完成榮耀的使命。
然而他現在已經沒有選擇了。
“將軍,愷撒的軍營真大。”卡特走在他身側略略靠后的地方,壓著聲音里的興奮低聲道。
愚蠢啊,納西卡在心里冷笑,這個白癡還在為即將看到傳說中的希臘神火,而歡欣鼓舞。他那腦容量和螞蟻似的腦子里,一定在幻想羅馬海軍用希臘神火在羅馬海上大殺四方。納西卡在心里嘆息,為什么他身邊總是充滿了蠢貨,諂媚者,和無用的垃圾?
納西卡不禁看向前方領路的,那位年輕軍官。他看上去精明,能干,軍裝穿得一絲不茍。他顯然不是羅馬人,這并不奇怪,羅馬海軍里本就沒有多少羅馬人,這也是羅馬海軍一直沒有真正被羅馬軍團承認過,并信任的的主要原因。
然而那個愷撒似乎并不介意這個,領路的年輕軍官的軍用襯衣上,有一條窄窄的深紅色條帶,這代表他是一個窄帶軍政官。在羅馬軍團里,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參謀職位。但是一個希臘人?如果他納西卡是軍團長,絕不會允許一個希臘人當高級參謀。
然而......
納西卡的腳下猛然絆了一下。他低下頭,看到一個橫放的長矛,攔在路上,絆住了他。
周圍響起一片低笑聲。
納西卡抬頭四望,他看到圍聚在營帳邊的士兵們,隱蔽的,譏笑的臉。
竟然連這些低賤的士兵也敢嘲笑他!怒氣從納西卡的胸中涌出:“我是納西卡.西庇阿!”他踢開那根長矛,轉動著身體,大聲地宣告,“我是羅馬海軍的統帥!”
低低的譏笑聲更響了。
“可我們是海陸兩棲軍團,將軍!”人群中有人喊道。
海陸兩棲?這是什么見鬼的名字?
“然而你們都是羅馬的士兵!你們的忠誠屬于羅馬!”納西卡憤怒地道。
“羅馬可沒辦法讓我養活老婆孩子。”一個脫了盔甲的士兵上前將地上的長矛撿了起來,朝納西卡怪模怪樣地行了一個軍禮,“我的忠誠屬于愷撒。”
什么?納西卡又心驚又憤怒,一時說不出話來。一旁的卡特也非常吃驚,納西卡是海軍統帥,就算這些士兵忠于愷撒,也應該對納西卡這個愷撒的上司,表現出最基本的尊重。然而這些士兵們表現出來的,竟像是不認納西卡這個海軍統帥?
“阿德,收好你的武器裝備。”年輕的軍政官走回來斥責道,隨后對納西卡微笑,“不好意思,納西卡將軍,請走這邊。”
納西卡狠狠地一甩鮮紅的披風:“這些士兵的紀律性太差,愷撒是怎么管理軍團的!”
軍政官微微一笑,也不辯解,只道:“讓將軍見笑了,這邊走,您要看的東西,在工匠區。”
納西卡還想說話,然而卡特已經心急地跟了上去,只留下一句:“將軍,快點。”
納西卡的臉色陰沉無比,愚蠢的卡特啊,你可知道愷撒的打算?
工匠區在營區的后半部,它的占地面積幾乎超過半個營地。它甚至有自己的圍欄、警衛和警戒塔樓。在從塔樓下經過時,納西卡看到了塔樓上都安裝著蝎弩之類的防御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