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要等待元老院的海軍統帥的任命書,天狼暫時住在了敘拉古的市長府邸里。
此刻他站在寬敞而豪華房間中央,猶豫著自己是應該睡在軟榻上,還是睡在床上。
軟榻看上去還算舒適,紅色的羊毛布看上去簇新。然而據說前市長就是在那里被割斷了喉嚨。可憐的老實人,臨死前還在用西西里的法律和海盜講道理。
口才極好的漂亮女奴,給天狼繪聲繪色地描述了市長面對海盜,寧死不屈的情景。當然,這也沒能讓天狼留她夜里陪宿。女奴退下時,一臉的失望。
至于那張大床,想起那個面目可憎的禿鷲,和他那個兇悍的女人,天狼就不想靠近那張床。
有心說另找一個房間睡覺吧。但是烈熊說,這個房間在宅子的最高處,便于防守。眼看著烈熊和他的侍衛隊員將這間的海景房,圍得水泄不通,如臨大敵。天狼就不想再折騰他們,當初此刻那件事嚇壞了烈熊,就連天狼自己也隱隱的不安。
于是他別扭地在軟榻上躺了下來,閉上眼又立刻睜開,淡紅色的燭光晃動,好吧,沒有死不瞑目的市長看著他。
然而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
夢里,天狼不停地重溫海妖號上遇刺的那一幕。那冰冷的刀鋒迅疾地朝他的太陽穴襲來,目標明確,沒有一絲猶疑。他試圖看清那行刺者的臉,然而只看到了一雙冰冷而危險的眼眸。
然而在夢里,并沒有一只名叫小花的蒼鷹出現拯救他,他一遍又一遍地被刺中,重復著死亡的情景。他能感到與游戲連接器的聯系被切斷時的痛苦,像是什么東西從靈魂中抽離。冰涼的感覺從深處泛起,他如墜深淵,卻呼喊不出。他一遍遍地體會著瀕死的恐懼,如同置身于巨獸的利齒中,被碾磨啃噬。絕望從頭到腳淹沒了他,令他窒息......
一遍又一遍,他的眉頭緊蹙,在軟榻上輾轉反側。終于夢里的情景有了變化,他看到了刺殺者的臉,那是一張中年人的臉孔,脖子上咧著一個斧子砍開的大洞,像是一張大笑的血口,手中高高舉著一柄斧頭,狠狠地砍下。
天狼猛地后退一步,拔劍出鞘,用力揮出。
“當!”兵器磕碰之聲清晰入耳。
天狼猛地坐起。
軟榻一側的兩條黑影迅疾地分開,各自用短劍指著對方。
烈熊拎著出鞘的羅馬劍,急急忙忙地沖了進來:“怎么回事?”
天狼額頭一層冷汗,瞪著軟榻前的兩女:“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軟榻前,此刻立著兩名女子。左側的那個,是紅色短發的佐伊。雖然她此刻裹著一件酒紅色的斗篷,斗篷里還露出兩條光潔的長腿,白色的棉布襯衣也也只能蓋到臀部,然而那張臉在燈光下,仍然一眼就能認出來。
至于右邊那一個,卻穿著緊身的黑衣,臉孔隱藏在帽兜的陰影里。兩條看上去功能復雜的細皮帶從她的身前十字交叉穿過,在身后同腰帶連接在一起,她的腰帶上掛著小巧的刀鞘,身后背著一張同樣小巧的希臘弓。
面對天狼的質詢,佐伊迅速地瞥了天狼一眼,開口道:“有刺客,我來抓刺客。”
那名女刺客嗤地冷笑:“穿成這樣,抓刺客?”她淡淡地收了手里的劍,利落地入鞘。
佐伊尷尬地拉了拉斗篷,將自己的長腿遮好,然后厲聲質問:“你到底是什么人?混進愷撒的房間,到底想做什么?”
天狼盯著那名渾身黑衣的女刺客,直到她轉過身來,朝他單膝跪下,然后摘掉了自己的帽兜,露出一雙冰水色的眼眸。她直視著天狼,聲音清晰:“四級會員莉莉婭,拜見五級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