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懶漢連連推脫道:“我有啥手藝啊,我爹的手藝才叫好,讓我爹給你做酸菜疙瘩湯。”
“我就想吃你做的,快去,我跟你爹聊聊天。”
小東北一邊提著東西到灶臺一邊咕噥道:“跟一個瘋老頭有什么可聊的,你也真夠可以的。”
高超和十三郎同坐在一個凳子上,向他討問當年義和團和洋人打斗的事情,老頭子一提這個就來了興致,講話滔滔不絕但翻來覆去就都是那幾件,且老頭講得十分破碎,宛如瘋言瘋語。但基本上只要學過中小學語文題把下列的句子重新排列順序,就能夠從中辨析中老頭具體的內容。
等把老頭哄高興了之后,高超才開始真正的采訪:“老好漢,你愿意讓你的兒子做真正的革命黨嗎?”
“那是肯定的!他老子年輕時候是義和團,兒子當然要做革命黨。”
“革命黨要不怕死,不愛財,只為家國,你覺得你的兒子能做到嗎?”
十三郎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回答不出高超的問題。這時小東北已經端著酸菜疙瘩湯來到兩人的桌前,如同店小二樂呵呵地吆喝道:“酸菜疙瘩湯來了!”
這父子二人用大盆端著盛上來,用勺子把海碗里肴滿,雙手端著碗狼吞虎咽,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高超見他二人吃得香噴噴,以為這酸菜疙瘩湯真的是美味,也連忙捧起碗張開口往嘴里吸,結果喝到嘴里卻感覺挺不是個味。這碗酸菜疙瘩湯頂多是能夠下咽,還談不上讓人吃得香噴噴。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他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現代人,那是個娛樂至死,食不厭精的盛世繁華,他靈魂中的味覺早已經被養刁了,對食物的感覺自然與舊社會不同。
這個中華民族百年屈辱和災難的時代,四萬萬同胞每一個都在承受這樣的痛苦,從一針一線一碗飯食可見其端倪。
高超只硬生生吃了半碗酸菜疙瘩湯,剩下的全讓他們父子二人風卷殘云般地收拾了,吃飽喝足之后父子二人各自想去睡覺,但見客人高超還在這兒,他們也沒那個臉皮趕對方走,只能旁敲側擊地暗示。
“這片胡同里的路可不太好走啊,坑坑洼洼白天還好說,但是夜晚眼睛容易看不清楚路。”
“確實是,街上好幾個窨井蓋都丟了,白天都有不少阿貓阿狗掉進去,夜間就更不好說了。”
為了不讓小東北為自己的安全操心,高超決定把自己的實際需求全部告訴他們。
“家里出了點事情,我這很長時間都不會回去,所以需要借助你們這塊貴寶地,讓我暫時先在這里棲息一陣子。”
小東北一看這種情況,這小子看來是故意訛上來的,想要趕走他似乎不大可能,但他卻在這中間找到了一種好處。能讓這家伙給他分擔房租。
“這個,超哥,委屈你住在這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地方太過簡陋,而且我們還得交房租,這房租其實不便宜。”
高超表現得非常痛快:“嗨,我當是什么呢,不就是房租嗎,全包我身上了。不過現在沒有,等弄到黃金之后一切都解決了。”
敢情他是在開空頭支票啊。
高超說完便打著哈欠朝著小東北的地鋪走去,口中還連連客氣道:“小東北不要太麻煩,隨便有個被褥我就行。”
說罷他便躺在了小東北的鋪位上,口中還在不斷地客氣:“真的不用太麻煩,我睡這里完全可以。”
小東北突然之間晃了神,沒想到這家伙比自己的臉皮還厚,也絲毫不覺得尷尬。也對,只要他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自己。
不過他認為老子的臉皮也不是蓋的,也順著高超的話說道:“寒舍床鋪和被褥都不足,真是讓超哥見笑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咱倆睡一個床鋪可好?”
“好,好,好,沒關系,我無所謂的。”
兩人就在小東北的床鋪上背靠背睡了一個晚上,夜里兩人的鼾聲此起彼伏,就像是比賽誰的雷聲更響亮密集。金鏢十三郎半夜里起床,撿起兩人蹬落在腳頭的黑棉被,給他們重新蓋好。
第二天早上,高超和小東北肩并肩地往電影公司的攝影棚走去,他們今天要協助進入顧憲明府邸的芳蝶,幫她取得黃金具體運輸路線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