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過死嗎?”沈雁書忽然發問,使江梓猝不及防,他茫然抬頭:“為什么要這樣問?”
沈雁書遲疑了一瞬間:“唐突嗎?”
江梓沉默著。
“我時常在想,人有輪回嗎?世界外還會有一個世界嗎?死后會不會見到奈何橋,會不會看到忘川,孟婆湯是什么味道的。”沈雁書下巴抵在兩個膝蓋間,自言自語道,“書里有這些,但我時常在想,如果死了,是不是就能重新選擇一次人生。”
江梓的舌尖輕輕舔了舔嘴唇,堅定的說:“沒有輪回。”
沈雁書抬起雙眸,目光落在他嚴肅且張揚的臉上。
他認真的說:“世界上沒有輪回的說法,我們也不能僅僅為了死而活。”
人生只有短短的幾十年,有人為了生計奔波,有人為了理想而活,但很少的人是為了死而活,忘川也好,奈何橋也罷,沒有人真正見過,既然無法知道有沒有輪回,那便要好好活。
沈雁書的睫毛微微煽動,濃密的睫毛下的眸光蕩漾,這一刻,她在地獄里瞧見了不一樣的光。
少年仰頭瞧著明媚的天,唇角微微上揚,沒由來的笑了:“老子這輩子就沒跟別人講過幾個道理,你是第一個。”
說完,他思索了兩秒,惡狠狠的看向低著腦袋的少女:“沈雁書,你要是有一丁點兒想死的念頭,就枉自老子對你講這么多的好話。”
沈雁書眼底快速閃過錯愕,聲音細如貓的應了聲:“嗯,不會的。”
狗尾草順著風的方向朝一邊倒去,連著少年的思緒一般的沉甸甸。
沈雁書驀然問:“你在想什么?”
江梓笑,露出淺淺的小犬牙,和風灌進他白色的體恤里,圈出了光影,狗尾草輕輕蹭著他的胳膊,他的聲音也如狗尾草一般柔柔的,溫柔極了:“在想,一生到底多長,也在想,如何把你留在人間。”
“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沈雁書脫口,又覺得直白干扁,她伸手扯著野草,動了動唇最終沒有別的更好的措辭,重復這句說,“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時光一晃,急匆匆的催著流年,就這樣相處下來,沈雁書差點兒忘記了江梓是稱霸一方的精神小伙,要不是這天做完兼職回家的途中見到某人蹲在巷子里抽煙,旁邊還有個捂著肚子打滾的人,她還真忘了初見江梓的場景。
少年抬頭一見是沈雁書,兩指捏著煙杵在地上,不經意的按了兩下,等煙滅了他才玩笑似的開口告狀:“可別誤會,他碰我瓷兒。”
沈雁書哦了聲,跟巷子里的燈光那樣的意味不明。
“嘿,還不信。”江梓把眼神轉移到面前那人身上,“說話。”
那人半死不活的從嘴里吐出一連串話,沈雁書不是很在乎,走過去和江梓并排蹲在他的面前。
沈雁書:“你怎么不扶一下?”
江梓又嘿了一聲,笑道:“我說你這人,道德綁架?你怎么不扶?”
“……”沈雁書剛想伸手去扶,江梓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音調帶著打趣,“扶嘛,你要是扶了,今天也得躺這兒,十個老子也救不了你。”
沈雁書看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收緊自己的手指,悄無聲息的掙脫江梓的手,抱著手肘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人。
“就不問為什么?”
“我珍愛生命。”
江梓笑出了聲:“這人得罪了標哥,沒殘都是好的。”
沈雁書捕捉到字眼:“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