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卿只感覺呼吸有些重,他不甘心的動了動唇,最后卻只說出一個好字。
江梓低頭看了看懷中的盒子,憋紅了的眼眶流轉著一汪水,短短一瞬又恢復原先的鎮靜,他踏著日光,腳上如同栓著萬把斤重鐐銬枷鎖。
他無法摘掉這些,也不能讓盛思卿他們也跟他一樣被這藤蔓一樣的枷鎖禁錮。
他沒未來,也沒有家了。那個對他最好的劉煒已經不在了。
劉煒被埋在玻璃廠旁邊那個公墓里,他把這輩子的積蓄都留給了江梓,江梓沒要,以劉煒的名義全部捐給了福利機構。
他這一輩子無兒無女,也無親人,葬禮一切從簡。
江梓坐在劉煒的墓前,一切都是那么平靜,在旁人看來,他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一個對他這么好的人死了,連眼淚都沒有一滴。
程乾催散了眾人,讓他一個人跟劉煒單獨相處一會兒。
他回頭看了眼程乾,沒說話,等程乾走后,才嘆了一口氣,從自己褲兜里掏出一個精致的打火機,想了一會兒摸出自己口袋里的煙,借著打火機點燃了煙后把它放在了劉煒的墓碑前。
“給你放這兒了。”江梓抽了一口煙后把香煙捏在手指間,這幾天他精神狀態都不怎么好,晚上睡不著,白天又睡不醒,醒來卻不知道該干嘛,也落下很多課程。
說不悲傷,可是不見他笑,說悲傷,但也不見他哭,木訥的跟塊石頭。
“收著吧,你那么喜歡抽煙。”江梓等著手上的香煙燃著,又漫不經心的抖抖煙灰,抬起柳葉般的眼睛看向遠處成片的墓碑。
他又回頭看看劉煒的碑,上面的照片是彩色的,是他工作單位的證件照放大來的,劉煒不怎么上鏡,他跟江梓一樣不喜歡拍照,要么皺著眉要么苦著臉,總之要多丑有多丑。
“想起了就來看看你,想不起了就不來了。”江梓笑了聲,“你騙我這件事情,我會記一輩子。”
“你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好,你默認了。”江梓耷著眼皮起身,又見打火機沒擺正,彎下腰給他擺正,“劉煒,你默認了,那我以后不來了。”
這一山靜悄悄的,江梓沉沉嘆了一口氣,臉上無精打采的,他向后退了兩步:“那我走了。”
江梓狠下心來轉身,走了幾步又猶豫的轉身,捏緊拳頭強迫自己停下來,他的唇瓣在微微顫抖,一分鐘之久,他緩緩彎下腰鞠了個躬說:“祝你,家庭圓滿。”
他走了,走了沒兩步就跑著下坡了。
剛回到屋子,江明遠聽見動靜才從書房走出來,皺了皺眉:“你自己看看距離中考還有多久,就一個劉煒把你搞成這樣?”
江梓實在沒精力跟他吵,剛換了鞋又聽見江明遠在那兒叨叨:“你是覺得一個陌生人比你人生還重要?”
“陌生人?”江梓抬起頭,“要是他是陌生人,那你是什么?你也配跟他比,配說我的人生?”
“我是你爸,還有二十多天中考,如果不考一個高中,那么你的人生就會跟劉煒一樣……”
“你最沒有資格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也不配評價劉煒,我和你之間只有利益。”江梓沒正眼看他,徑直走到自己臥室門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停下腳步,“希望你管好你自己,也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