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書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一瞬變了,她伸手擦了擦江梓臉上的雨水,搖搖頭說:“不是的,江梓,你還有我。”
雨水啪嗒啪嗒的打在雨傘上,雨花在暴雨里綻放開,少年半跪在地上,撐在地上的雙手,手背上一條條青筋凸起,沈雁書緩緩伸出手掌,覆在他的臉上,她的雙眸還是一貫的薄情,不過聲音在顫抖,臉上也帶著前所未有的柔和。
“不是的。”沈雁書輕聲安撫他,“有人希望你活著。”
江梓抬起眼眸,額頭發絲間忽然淌下一滴血,接著血擰成了一股順著他的臉頰往下巴流,沈雁書慌張的找到他頭上被他磕破的傷口,她抓起江梓的手:“江梓,我們先走行不行?”
少年的血順著優越的下顎線一直往下流,血紅血紅的滴到沈雁書的手上,他舔舐一下唇,一股血腥味彌漫他的整個口腔。
他這個樣子,就像一個從地獄里爬起來的吸血鬼,眼尾攢著淡淡的媚,沈雁書抓住他的手腕,少年義無反顧的跟著她起來,靈動而妖孽的眼眸緊隨著沈雁書。
“江梓。”沈雁書就著他,左手拉著他的手腕,右手給他打著傘,整個人都是側著走的。
江梓嗯了聲。
沈雁書說:“在神的法則里,天使應該活著。世間千千萬萬的人,神明忘了我們很正常,但我們不能忘記自己。”
這句話是江梓對他說過的。
神明渡了眾生,唯獨忘了兩人。
不知少年聽沒聽見,他又輕聲嗯了聲。
“你不能死,要好好活。”沈雁書的話夾在了亂無章法的暴雨里,啪啪啪的被雨水肆意拍打,“你記住,你本來就有活下來的權利,任何人都不能剝奪,就算你自己,也不可以。”
沈雁書,你但凡有一絲想死的念頭,就枉自老子對你說這么多好話。
這句話江梓對她說過兩遍,她記在腦海里,忘不掉了。
江梓也是,那么一個陽光的少年也不該是如今這個樣子,沈雁書沒經歷過江梓的人生,可她依舊很心疼江梓。
沈雁書說話間,背后的少年短促的笑了聲,她猛然回過頭,少年笑得一貫沒心沒肺,可毫無血色的臉龐上的那一抹笑容也沒覺得有多突兀。
“你在笑什么?”沈雁書有點兒不理解。
少年抹了把自己臉上的血跡,盯著自己手心出神:“不知道,我把自己撞傻了。”
每次他疼的狠的時候,這種念頭便會浮現,沒有人撞見過,也沒人對他說你要好好活,因為有人希望你活著。
但疼過以后,感覺什么事情都沒有活著重要,因為活著就能做很多事情,比死了好。
他聽說人死后是會變成沙粒的,沒有自己的思想,只會沿著風走。
沈雁書把江梓帶到醫院簡單的包扎了一下,剛提出要讓江梓做一個全面檢查,卻被他拒絕了。
他的頭被自己磕破了,后腦勺也鼓起了兩個包,這是常態,每次這樣,他總會下意識的把自己磕昏,這樣痛苦就能減少。
沈雁書不知道他這樣的習慣。
以前老醫生說他這樣的情況很少見,因為毒販生下的孩子要么就夭折了,要么就自帶殘疾,有些自身帶毒的也沒活多久,江梓這樣的情況還是極少數,他建議江梓去醫院。
有句話其實說的挺對的,“奇怪的動物會被保護起來,但奇怪的人會被孤立。”一旦讓某些科學家發現江梓這樣的情況,他會變成實驗品被很多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