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左抬眸,“哦?”
馬宏才立即暗道一聲果然。
國師的心思還在顧家身上。
只是不知道他對顧家是什么態度,自己需得揣摩清楚了,才好決定接下來對待顧家的手段。
思及此,馬宏才朝鎮守暗使了個眼色。
鎮守即開口道,“說起顧家,雖家風嚴謹,但是行事過于拘泥刻板不懂變通。以前鎮上曾有過數次商家聚會,都因顧家人鬧得不歡而散……可惜,這種事情,下官也管不了。”
司左放下茶杯,淡道,“在來此之前,我曾聽人夸說,望橋鎮上有戶積善之家,家中經營藥材鋪子,常常對窮苦百姓減免藥錢。可是這個顧家?”
“……”馬宏才跟鎮守相視一眼,強笑,“回先生,確是這個顧家。”
國師這個反應,難道真將顧家看在眼里了?
這可就有點難辦了。
“常言道,積善之家必有余慶。有余富者,能有兼濟百姓之心的人少之又少。顧家這一點讓我欽佩。”司左垂眸,“不過行事不懂變通者,也極易得罪人,怪道你們對顧家不喜。”
“這,先生,我等并非對顧家不喜——”馬宏才忙想解釋。
司左搖搖頭,止住他,“馬老爺無需向我解釋。此次我來這里,是有正事要辦。至于你們商戶大戶之間的私事,只要無人觸犯國律,我不會插手過問。”
“那……那顧家小女顧西棠?”
“一面之緣,認錯人罷了。”
忽略馬宏才放松的表情,司左拿起剛剛放下的茶杯,力道微緊。
馬家宴請他本沒打算來。
是在聽莫負稟報顧西棠去了馬家,他才改了主意,臨時動身來到馬府。
他終究沒有忍住。
想就看一眼。
就確定這一次。
確認過后,即可死心。
而今他見到了,也確認過了。
是張跟她極為相像的臉。
有個跟她極為相像的名字。
但是終歸不是她。
記憶里,那人是張揚的,又是淡漠的,好像對什么都無所謂。
無所謂得失,無所謂生死。
眼睛淡漠看人的時候,狹長眼尾又邪又傲。
而眼底深處,空空如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在那里停留。
顧西棠的眼睛,太過鮮亮,眼里有色彩,眼底有情。
……顧夕沒有。
……她是,最無情的人。
司左仰頭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茶水入喉,像喝下世間最烈的酒,瞬間灼傷他的眼睛。
痛得人視線模糊。
將手放在心口,感受那里此刻傳來的撕裂痛楚。
他想,他終于可以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