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忙著填飽肚子,并沒有時間精力去注意別人。
這件事情過后她就把小少年拋在腦后。
奇怪的是,反倒是他開始頻頻出現在她面前。
有時是站在遠處冷冷看她片刻,有時是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朝她哼一聲。
顧西棠大多時候把他當成空氣。
干干凈凈的小公子,身邊還跟著人伺候,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會來釋迦山,但是家里境況應該是不差的。
這種人,顧西棠一般不會招惹,免得給自己惹出禍來。
到了第二年,司左再上釋迦山的時候,依舊會頻頻出現在她面前。
有時候是在她會經過的地方彈琴,有時候是在她狗窩不遠處讀書。
那年他即將離開釋迦山的時候,用一碗牛肉面,勉勉強強當上了她的朋友。
他確實每年都會去釋迦山,每次呆三兩月。
顧西棠有點懊惱自己那時候怎么沒多放點精力注意司左。
除了主動出現在她面前,其余時間他在釋迦山都干什么呢
好像他每次去,都住在釋迦廟主持的禪院里,而不是住在撥給食客的通鋪。
山里和尚包括主持在內,對司左好似都是恭恭敬敬的。
那種恭敬,以前顧西棠以為是因為司左給了足夠銀錢的緣故,如今再想不對勁。
那不是對金主的恭敬,更像是對主人的恭敬
主人
顧西棠豁第從被子上彈起,鞋子都沒來得及穿上就往外沖,直奔宴九住的昔園。
“九爺,九爺,我想到了”
昔園主臥的門被砰的推開。
有風灌入,將房中桌上燭火用力一吹,火苗狠狠跳了下。
房中光線驟暗,又復驟亮。
宴九就坐在床邊,雙腿褲管拉起,一雙較常人瘦削的雙足,從膝蓋往下泛著異樣青黑,在燈光下看著極滲人。
少女突然闖入讓他猝不及防,沒能及時把褲腿放下。
宴九回神后眸光閃了閃,若無其事將褲腿放下去,才啟唇無奈道,“顧姑娘,你想到什么了”
這是她第二次突然闖他房間。
在提醒與不提醒之間,宴九最后選擇閉口不提。
依著小姑娘的性子,提了也無用。
在她眼里,他就只是個兄弟,不拘小節。
顧西棠走進房里,在男子跟前蹲下,小手自然將他敢放下的褲腿撩起,打量他難看的腿。
有那么一瞬,宴九撐在身邊的手猛力收緊,手背現出青筋。
但是他依舊什么動作都沒有,定定坐著,任由自己最難堪的一面,被人觀看。
“死老頭那個庸醫”他聽少女開了口,恨恨罵人,“取了我那么多血,說是給你減輕腿上積壓的毒,居然敢騙姑奶奶回去我要把他頭上的毛全給拔光了”
罵完,她小手極自然貼上他足部,眉毛皺起,“這么涼,依舊血流不暢。燕臨閣那邊有沒有查到天上蓮跟千年髓的消息明天我給家里寫信問問,看看我大哥在外頭可有打聽到什么,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以后便是解了毒,你的腿也長簿上肉了。”
“很疼吧冷嗎”將兩只小手捂上他發涼的腿,少女抬起頭,眉頭皺得越發緊,杏眸里是毫不掩飾的關切及心疼。
宴九凝著她,片刻后,薄唇輕輕揚起。
不疼。
她手心遞出的,皆是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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