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荒涼。
以前顧西芙只聽別人說過。
等親眼看見,方知這里遠比想像中的要窮苦貧瘠十百倍。
就像整個大越的窮苦百姓都聚在了西南。
“西南貧富分化是兩個極端。”馬車里,男子看著窗外黯淡景象,“財富九成聚集在有權有勢的人手里,尋常百姓占不足一成。每天為了填飽肚子活命拼盡力氣,就是這里普通人的常態。”
顧西芙抿抿唇,偷偷嘀咕,“一件衣裳要五十兩銀子,你就是那個有權有勢的壞人。”
“”翟玉挑眉,她以為他耳背
“就算把我的銀子全部撒出去,也幫不了他們。這里是西南,靠拳頭吃飯。”
沒本事,有銀子也守不住。
男子說這番話的時候神色淡漠,似其他人的死活跟他完全無關。
顧西芙咬唇,輕輕垂下眸子,“口是心非。”
男子微頓,轉頭看向她。
“你明明想幫他們,要不然你根本不會去注意他們為了活著如何拼命,不會注意到他們的絕望痛苦,更不會注意到他們求醫無門的難處。”女子抬眸,水眸清亮溫柔,“你拿自己在西南的勢力,跟九王作交換,除了求一個身份之外,還替西南百姓求了一份安定。”
明明,是個心存善良的人。
“嗤。”男子扭開頭,“我肯交出勢力,是為了搞你。”
“”顧西芙玉白小臉瞬間漲得血紅,“翟玉”
“明知道我有所圖,為什么還肯跟我來西南”男子看著窗外,問。
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小半張線條冷硬的側顏,不見表情。
顧西芙花了好大力氣,才讓臉上熱度稍降,聞言,又是一怔。
“欲擒故縱”
“”她好想打死他,“才不是是因為你身上有我沒有的東西,我想開闊眼界成為你這樣的人,才跟著一塊來的”
“我這樣的人我是什么樣的人”男子又回過頭來,微微垂眸凝視她。
眼神深沉,銳利,似要洞穿人心。
顧西芙避開他視線,猶豫了下才咬唇低道,“哪怕遭遇再多不公、處在再惡劣絕望的境地,也永遠不向命運低頭這樣的人。”
翟玉的心臟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捏了下,漆黑眼眸有東西狂涌。
“你喜歡”
“我欽佩。”
他輕輕笑了開來。
“顧西芙,老子遲早把你吃進嘴里。”
“”顧西芙忍無可忍,狠狠跺了男子一腳。
卻未真的動怒。
不知道為何,她莫名相信他。
他嘴巴再壞,也不是那種會強迫她欺負她的人。
所以,她只身跟著他來了西南。
這個舉動于她而言,等同一步跨出天地。
她再不是以前那個,只會恪守禮教、循規蹈矩視教條如生命的顧西芙。
顧西芙在西南主城開了間小藥鋪子,當了個小郎中。
西南窮苦者眾,很多上門求醫的人拿不出買藥的銀錢,詢問過詳細情況后,顧西芙大多會為患者做一些減免。
小藥鋪子長期入不敷出,奇怪的是,一直堅挺。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批藥材送到她這里來。
她知道是誰送的,每次都收了。
一年后,小藥鋪子改了個名兒。
翟爺的藥鋪。
改名后的第二天,一身玄袍的男子上門求醫,不付錢。
他指著外面的藥鋪牌匾,“翟爺的藥鋪那藥鋪里的小郎中算不算翟爺的”
小郎中拿起打包好的藥包將他打了出去。
當天,主城大街小巷都知道西南霸主翟爺被城中藥鋪的女郎中打了,打完了翟爺還笑得極滿足。
如今翟玉的名聲跟以前已經大不同。
早在大半年前,朝廷就來了詔令任命翟玉為西南特別巡撫,替朝廷整頓西南,平冤案,扶民生,治亂象,理秩序。
同時朝廷也給西南撥下了款項,用于西南各地建設。
翟玉未貪墨一文,所有款項全部用在了西南百姓身上,西南燒殺搶掠的亂象在他所帶領勢力強拳鎮壓下,也已經有了極大改善。
以前西南百姓聽到翟爺的名字,就會縮起來抖幾抖,輕易不敢議論這個人。
現在,走在西南各大城小鎮,隨處都能聽到翟爺二字,交口相贊者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