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蕩的邊緣,踩上去濕濕軟軟的,驚蟄也不敢再往前走,怕陷進去出不來。
扒開手邊的蘆葦,找了幾根剛長出芯子的菖蒲。
剝開了外皮,把嫩嫩的芯子塞進小滿的嘴里。
“阿姊,多摘一些,帶去給阿娘和小姑吃。”
驚蟄看了看手邊的蘆葦叢,已經沒有菖蒲了。
這玩意是水生的,往里走才會多些。
但驚蟄瘦小,里面又全是爛泥,萬一陷進去還是麻煩事。
又不忍心讓小滿失望,只好橫著搜索了一下旁邊的蘆葦叢。
摘了一小把,姐弟兩這才心滿意足的往地里去。
過了搭在蘆葦蕩上的木板橋,這才有一片一片已經翻動過了的田地。
回頭看,根本瞧不見隱藏在層層植被里的村子。
這一片環繞著溪水樹木的村莊,就是荒漠里的綠洲。
田里大多是女人在勞作,沒有一塊田里有青壯年的漢子。
這也是最叫驚蟄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村里大多都是老幼婦孺。
即便過來的路上,見過幾個青壯的漢子,也大多帶著些殘疾。
從小滿和他們的閑聊中得知。
這些人也不是常年的待在村子。
時不時的就要出趟遠門,三五個月才回來一次。
一年里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面。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做的什么營生。
小滿比驚蟄矮了半個頭,拉著驚蟄蹬蹬的往前走。
眼前的田地開墾的很齊整,一塊一塊的連著,零星的種了些樹木。
田和田之間都挖了水渠,一直通到蘆葦蕩里。
田地盡頭有幾座荒山,光禿禿的沒什么植被。
荒山的后面,是連綿的高山,瞧的不是很真切,應該離的很遠。
跟著小滿到了自家地里,驚蟄才驚喜的揉了揉小滿的腦袋。
自家這個弟弟,妥妥的一個社交達人啊。
一路上過來,無論老的少的,他都能跟人搭上話。
逗的一眾女人哈哈大笑,有那么片刻緩解了勞作的辛苦。
招呼阿娘和小姑到地頭的樹下喝水。
還未走近,阿娘就嘮叨起來。
驚蟄前世從未體會過母女之間那種,看不見就想,一見面就煩的奇妙感情。
也從沒聽過媽媽覺得你冷,媽媽覺得你餓,媽媽覺得你美,媽媽覺得你不胖,媽媽覺得你要穿秋褲的嘮叨。
所以忽略阿娘嘮叨的內容,驚蟄的心被那幾句略帶責備的關懷,填的滿滿的。
咧著嘴傻樂。
“怎的越來越傻了,跑出來干啥,頭不疼了是吧。”
接過驚蟄遞來的水,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
又從小姑手里拿了兩根菖蒲,吃了起來。
“莫要再去摘菖蒲了,那個長的深,萬一掉進爛泥里,可沒人去撈,
想吃了給阿娘說,我得空了給你們帶回去就是。”
直到姐弟兩人點頭應下,這才坐下休息。
二人歇息的片刻,小滿便繪聲繪色的,把阿奶在族學里瘋狂輸出的事情復述了一遍。
小姑不知道前因后果,笑的聲音震天響。
濃眉大眼的臉龐,在光線好的地方別有一番風韻。
眼睛有些凹陷,就是現在所謂的歐式眼,鼻梁帶點鷹勾。
雖然用麻布巾包住了頭,露出來的地方,還是能看出打著卷的烏黑頭發。
那一點,都在阿公阿婆身上找不出對照來。
真叫人懷疑,是不是阿公阿奶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