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準還真能從這里切入,找到新的線索。
蘇大為心中電閃,站起身向李義府叉手行禮道“謝過中書令,大為受教了。”
“蘇寺卿客氣了。”
李義府笑瞇瞇的撫著須,坦然受了他一禮。
“論破案,蘇寺卿才是當世名探,李某,只不過會些嘴上功夫。”
說完,李義府站起身,向蘇大為點點頭道“本官公務繁忙,就不久留了,此案若還有什么難解處,需要本官出謀劃策,蘇寺卿只管來找我,若是需要大理寺和刑部、縣衙配合,蘇寺卿也只管與裴廉等聯系,一切有我。”
他這話說得,大氣凜然。
若不是蘇大為深知此人為人奸詐,狡猾如狐,還真要被他的外表給騙住了。
“好了,蘇寺卿破案重責在身,就不必送了,請留步。”
蘇大為站在都察寺公廨門口,看著風度極佳的李義府,在侍從陪同下,跨入轎中遠去,一時眉頭緊鎖,心中委實有些狐疑。
這李義府,最后走的時候說話極有分寸,而且頗有胸懷風度。
要知道在前一刻,蘇大為還在暗諷他,試圖激怒他。
結果李義府不但不以為忤,最后還真的可行的思路給蘇大為,好像是真心助他破案的樣子。
蘇大為暗自搖頭,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有些懷疑了。
李義府是奸相,是權臣小人的印象,是后世的認知帶給自己的。
但真實的他是怎樣一個人,誰能知道
究竟是大忠似奸,還是大奸似忠
算了,想這些多余的做甚,還是先把眼前的案子給解決,再來處理與李義府的恩怨。
蘇大為抬頭,與大理寺卿裴廉和程道之又說了幾句,雙方各自回自己的公廨。
大唐長安,天子腳下。
每天不知有多少事要處理,哪有那么多時間空閑。
蘇大為回到自己的公廨中,在桌案前坐下。
李博悄然走上來,向蘇大為低聲道“寺卿,方才談得如何”
蘇大為搖搖頭,沒說話。
高大虎在一旁端著一個木盤道“寺卿方才午膳都沒用完,要不再吃點胡麻餅就是有點涼了。”
“先收下去吧,讓我獨自靜一下,我要整理一下思路。”
“喏。”
李博和高大虎于是不再多說,退下去各自忙碌。
蘇大為拿起紙筆,按照過去推斷案情的習慣,先在紙上畫了一個點。
以此為,來做自己的思維導圖。
逃奴死士,王家下人王十七郎,西市牙醫鋪子,牙醫徐清望。
這是一條線。
這條線,目前鎖死了。
那么另一條線,在自己身上。
李義府說得沒錯。
可以想一想,誰與自己有仇,誰有這么做的必要。
沉吟片刻,蘇大為在紙上,緩緩寫了一個賀字。
賀蘭敏之。
蘇大為這些年來,雖然得罪的人不少,但真正動手想刺殺他的,此前只有那么一次。
便是賀蘭敏之和明崇儼。
這次會不會也是這批人
不能肯定。
但卻是一個思維方向。
可以嘗試從這方向找一找。
除了賀蘭敏之還會有別人嗎
如果說有的話,那天遇到的道士郭行真,或許算一個。
但與郭行真相識,是在武媚娘設的宴上。
那時遇刺的事早已發生了。
所以在遇刺之前,蘇大為并沒有見過郭行真,兩人結仇的可能不大。
郭行真也不太可能會設個局,對付還沒見過的人。
算來算去,依舊是賀蘭敏之的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