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正常,是因為此案和尋常的兇案,好似看起來區別不大,如果忽視高陽公主的身份,就像是一樁尋常的謀殺。”
程道之今年年紀四旬,面皮白凈,說話慢條斯理,陪著蘇大為慢慢的前行,嘴里像是斟酌著用詞,語速極慢。
蘇大為敏感的捕捉到一個詞“就像是那便說明不是了,奇在何處”
“從現場痕跡看,公主并無掙扎,初步判斷,兇徒公主一定是認識,但是現場除了公主和少卿你的足印,便沒有第三人的痕跡。”
“等等,我有問題。”
蘇大為忍不住打斷“我從公主府上出去時,天色還早,那么長的時間里,府里難道就沒別人伺候公主的使女呢還有公主的晚膳總要有人做,有人送吧”
“奇,就是奇在此處。”
程道之的面色,有些古怪。
中午的陽光,投在他的面上,一片金黃,眼里隱隱透著一絲什么東西。
但一時又看不清。
“如有發現,請快點說,這個案子干系重大。”
蘇大為看了程道之一眼,心中忍不住想,姓程,又是出自哪個世家
他在大理寺里,屬于什么根腳,這個人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耳中聽到程道之繼續道“做飯的廚娘還有使女,都死了。”
蘇大為的腳步猛地一頓。
“死了”
他重復了一句,又像是難以置信。
如果兇徒殺公主,是蓄意為之的話,有什么必要連府上的下人都殺掉
殺的人越多,暴露的可能不是越大嗎
除非是有深仇大恨,否則何至于此。
但是高陽公主被發配巴州,這都過去十一年了,在長安還會與誰有這樣的仇恨。
“府里的下人是怎么死的”
“中毒。”
程道之沒回話,跟在一旁的仵作,接口道。
之前勘察兇案時,他就在現場。
“中毒”
蘇大為咀嚼這著兩個字。
心里終于感覺到那絲不對勁的地方了。
兇手殺高陽公主,再殺府中下人,這給人的感覺,像是出于仇恨來泄憤。
但用毒,就不能說是激情殺人了。
用毒,代表兇手事先有準備,有預謀。
并不是空手而來。
“還有一樁奇事,我們勘察過現場,發現公主的內宅,府里的下人沒去過,足印只到門邊,然后是下人們自己在偏廳吃飯,還有廚房的人是在廚房里吃,但這些人,都同時中毒而亡。”
“沒有給公主送晚膳,可能是公主自己的要求,至于這些人同時死,毒藥應該就是下在飯菜里,才能在不同的地點,同時毒發。”
蘇大為緩緩道“至少在廚娘做飯那段時間,兇徒已經潛入進來了。”
看了一眼程道之和仵作,蘇大為接著問“是哪種毒,知道嗎”
仵作的臉上閃過一種尷尬之色“沒查出來。”
蘇大為的腳步微微一滯,繼續向前走去“知道了。”
沒查出來哪種毒不出奇。
這個時代畢竟沒有點開化學的科技樹。
以古代原始的驗毒手段,也就能用查出是否中毒。
至于是何種毒,除了死狀比較明顯的砒霜、鶴頂紅和牽機,有太多的毒無法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