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撫著須,兩眼微瞇,沉吟了半天,抬頭看了看天色。
“真要下雨了。”
室內的空氣幾乎凝固。
蘇大為的瞳子收縮如針,定在魏三郎身上。
他一個字也沒說,可是眼睛里透出強烈的疑惑,意外。
魏三郎你在和我開玩笑
是誰殺了我
而我又殺了誰
是我殺了我
我特么讓你們行刺李治,然后我自己來背鍋。
這沒三十年的腦血栓,也做不出這種腦殘事。
無數念頭在蘇大為腦中跌宕起伏。
他清楚,這室內的一切對話,都會被書筆吏給記錄上。
而且,恐怕不止是書筆吏,還會有些別的眼睛,關注著這場審問。
如此敏感的事,哪有什么不透風的墻。
盡管如此,蘇大為的表情依然不變,甚至身體的坐姿都沒有任何的改變,只是輕輕“哦”了一聲。
這一聲的意思,可以是我知道了。
也可以是,我不認同。
更可以是,你說的我不滿意。
無論是哪一種,魏三郎的表情,都顯得比蘇大為更加迷惘。
“我不知總管為何要下這樣的命令,但我們這幫兄弟,都為總管赴死。”
這身臟水是洗不掉了是么
蘇大為在心中吐槽。
這幸虧是自己在審魏三郎。
若是換了別人,就憑這幾句話,他蘇大為夢想的安寧生活,只怕要天翻地覆,毀于一旦。
還好此事是太子在查。
也幸虧太子信任自己,將這事交到自己手上。
但是轉念一想,太子是真的不知,還是有意把魏三郎交給自己審,向自己示好
心中搖頭,將這個念頭壓下。
李賢或許會這么做,但是以李弘的為人,應該不屑于用這種做法。
李弘身為太子,做事堂堂正正,行的都是陽謀。
他不需要用這些小手段。
回到眼前的事上來。
以魏三郎的性情為人,不可能陰謀構陷自己。
那么,魏三郎是被人蒙蔽了,或者有人假借自己的名義騙了這些隴右老兵
不論是哪種,幕后之人都用心歹毒。
“三郎,你說是我讓你做的”
蘇大為將茶杯推向魏三郎“你先起來,陪我飲茶。”
“總管有何不妥嗎”
魏三郎只是率直勇毅,并非蠢人,見蘇大為的說話神色語氣,沒有異常,似十分平淡。
可這平淡下,卻蘊藏著一種力量。
做為追隨蘇大為擊吐蕃的老兵,他太熟悉這種狀態了。
心有驚雷,而面如平湖。
總管心中有氣。
卻隱而不發。
“總管,可是我做錯了什么”
魏三郎眼神瞥向一旁的書筆吏。
他敢說,是因為蘇大為在此,蘇大為主導一切,所以不擔心那個書筆吏泄密。
但蘇大為的神色,又讓他察覺到了兇險。
莫非自己弄錯了
“你沒錯。”
蘇大為輕輕搖晃著茶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若我是你,收到命令,只怕也會赴湯滔火。”
停了一停,蘇大為才道“是誰向你傳的令”
這是他第二次這般問。、
魏三郎神情一窒。
不是總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