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能心中震怒,自然上達天聽。
烏云滾滾。
袁守誠、李客師的目光,一齊看向蘇大為身邊聶蘇。
聶蘇,到底出了何事
“阿爺,你說什么阿兄離開大唐,與我有關”聶蘇面色一驚。
“小蘇”
蘇大為一拉聶蘇的手,一手撫住她的肩,聲音急促“我愿化身石橋,承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雨打”
“阿兄,你怎么怎么突然說這個”
聶蘇白凈的臉頰上,立刻紅了。
這是閨房里的話。
屬于兩人的小秘密,怎么在此時,當著旁人說出來。
就算小蘇不像普通女子,可終究有些小兒女的羞赧。
“小蘇,你還記得上次阿兄和你講過,阿難與石橋的故事嗎”
蘇大為聲音低沉,似有不可思議的魔力。
聶蘇雙瞳放大,漸漸變得迷茫,失去焦距。
終于,她身子一軟。
蘇大為攬住妻子,托住她輕盈的腰肢,轉頭向李淳風和李客師、袁守誠道“有些話,不方便讓小蘇聽到,你們問我理由,我現在就告訴你們理由,只是你們真的想聽嗎”
小蘇啊,你可知,為兄和你說的那些故事,不只是故事。
我愿如石橋一般,守護
轟隆隆
烏云壓城。
電舞銀蛇。
終于,沒能化為傾盆大雨。
黑云之下,浠浠瀝瀝的小雨,隨風飛舞,如煙似霧。
雨霧中,李淳風、李客師,乃至袁守誠,三人仿佛化作了石像,站在河灘邊,久久不發一言。
直到道袍被雨水沾濕。
袁守誠率先醒悟過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好濕,好冷。
冰冷的感覺,令他忽然打了個寒顫。
“阿彌帶著聶蘇走了。”
“我知道。”李淳風臉上露出苦笑。
“他方才說的,是真的嗎”
這個問題,李淳風沒有回答。
李客師輕輕一甩雨桿,不知從哪里找來一張斗笠,戴在頭上,一聲長嘆。
“我認識阿彌十八載了,從未見過他如此心痛,他不會騙我的。”
“那聶蘇小娘子,真的,真的”
真的什么,袁守誠沒有說下去。
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扼住他的喉嚨。
又像是接下來的話,太過驚世駭俗,以致于他不敢說出口。
李淳風焦躁的來回踱步“小蘇,小蘇”
“阿彌既然說半年,定是有辦法,你也不要胡亂擔心。”
李客師背起魚簍道“我們便按阿彌說的,回洛陽復命吧。”
“也只有如此了”
李淳風一甩衣袖,長嘆一聲“希望,一切順利。”
袁守誠抬起葫蘆搖了搖,似乎酒壺已空。
他又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向蘇大為消失的積石峽方向看去。
眼中閃過一抹憂色。
積石峽。
原本這里做為一處天險,有少量吐谷渾軍駐守。
在唐軍收復吐谷渾,滅了吐蕃之后。
并沒有恢復吐谷渾王,而是納入安西都護府管轄。
后來又分出安西都督,來管轄這塊新地。
至于積石峽,也就有了少量唐軍,以此來扼守要道。
人數不多。
只有二十余人。
但是在月前,原本平靜被打破。
不知從哪來的一批唐軍,入駐此處,積極修膳關隘,設石堡。
人數從原先的二十余人,一下子擴充到數千人。
整個積石峽從哨所的編制,擴至四個折沖府。
可稱積石關。
沒人知道這伙唐軍是從哪來的。
到這積石峽又是為了什么。
一直到今日。
從如煙似霧的雨水中,來了兩個人。
原本負責瞭望敵情的唐兵,全身的懶散一瞬間不翼而飛,激動的指著來人大叫起來。
令旗飛舞。
整個積石關,一瞬間,從沉睡中驚醒。
咚咚咚咚
戰鼓隆隆。
這是軍中之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