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時常有一種心力交瘁之感。
“陛下。”
一雙溫柔的手,從后面伸過來,輕輕按在李治的太陽穴上,幫他溫柔的揉動著,緩解頭痛。
“媚娘。”
李治頭也不回,伸手按住那只幫自己減輕痛苦的手,微微嘆息道:“高陽如此不懂事,你說,我如何幫她才好?”
說著,有些失望的搖頭:“況且房遺愛這件事……”
“陛下不必煩惱,反事都有因果注定,我們只要盡力而為,結果如何,不必多想。”
“我要有你這么看得開就好了。”
李治苦笑一下:“對了,剛才高陽說我跟父皇一樣,你說……我跟父皇真的一樣嗎?”
“父皇曾說:恪果類我。”
李恪笑著,將手里的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你說,他真是這么想的嗎?”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名身材雄壯的武士,眼若銅鈴,頷下黑須根根倒立,不似常人。
面對吳王的提問,他沉默著,微微欠身道:“臣不敢言。”
“哈哈,你不用說,我也知道。”
李恪苦澀笑道:“那是騙長孫無忌的,也是騙我的,立誰都可能,就是不會立我,因為我身體里流著前朝楊氏的血。”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所以啊,都是妄想,父皇害怕權力落到我手上,怕大隋再次復活。”
“吳王!”
武士站起身,沉聲道:“您醉了。”
“我醉了嗎?”
李恪瞇起眼睛,視線越過手里的酒杯落在武士身上,頗有些放肆的笑道:“其實你我都是一樣的啊,無論做得再多,做得再好,因為身上的鉻印,永遠都不會被人真正認可。”
武士沉默。
李恪搖晃著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的事,你可以想想。”
“萬徹告辭。”
武士退后兩步,向他抱拳一禮,然后轉身,大步走出去。
“殿下。”
兩旁傳來侍衛的聲音:“要不要……”
李恪搖搖頭,伸手制止。
他的雙眼清亮,哪還有方才的醉態。
凝視著薛萬徹遠去的背影,良久,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后重重將酒杯扔在地上。
啪!
“房遺則這個白癡,簡直誤我。”
他轉身走進書房:“你們都出去吧,讓她來見我。”
“是。”
府里下人手腳麻利的將一切收拾好。
房門關上時,光明一點點被封印,無盡的陰暗浮現,仿佛他心里的欲望與惡念同時被驚醒。
“憑什么,憑什么我付出那么多,卻不被認可?”
“我一定是瘋了,竟想證明給死去的那個人看,告訴他,其實我能比李治做得更好?”
嘩啦~
不知是什么東西,被李恪狠狠摔地上。
然后是如野獸般的喘息聲。
良久,等這喘息聲平復,李恪扶著桌子站穩。
他的目光重新變得堅定:“為今之計,只有先拚命把自己撇開,免得被長孫無忌給算計進去,還有多手齊下,或許……”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