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車夫甩了一下馬鞭,氣憤的喊。
但是那位將軍卻像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伸手抓住馬車疆繩道:“我不知道你家老爺是誰,就算是朝中重臣,也得遵守規矩,沒有腰牌,就不能進出。”
“你簡直狗膽包天!”
馬車夫臉色漲紅,破口大罵道:“我家是長孫……”
“夠了。”
車內,傳出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
稍遠處的蘇大為心里一突,悄悄抬眼看去:“長孫?長孫無忌?”
跟他站一塊的王福來擦了擦腮旁滾落的汗珠,低聲道:“正是!我的爺,快把頭低下,莫要多事!”
蘇大為忍不住多看兩眼。
心里生出一種荒謬之感。
尼瑪,老子才背后給長孫無忌給媚娘姐那里上眼藥,結果出城居然碰到本尊,
這運氣也沒誰了吧。
幸好他不認識我,否則……
聽說長孫無忌這人聽小心眼的,那個守城的將軍只怕要倒霉了。
正想著,只見馬車門簾掀開,從里面伸出一只拿著腰脾的手,那個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夠了嗎?”
從聲音里,聽不出這人的喜怒。
守城那位將軍絲毫不懼,雙手接過,又是正反翻來覆去看過兩遍,驗看無誤,這才雙手舉過頭頂:“腰牌無誤,請趙國公出城。”
馬車里的手伸出,接住腰牌,卻沒有急著收回去,像是車內的人在思索什么。
良久,只聽車內長孫無忌道:“你是何人?”
“在下薛禮。”
銀甲將軍不卑不亢的道。
“薛禮?”
長孫無忌回味了一下這個名字:“我記得你,貞觀十八年,隨太宗征高句麗一役,你在軍中表現突出,是你吧?”
薛禮后退兩步,鞠躬抱拳,恭敬道:“不想國公還記得此事。”
“老夫的記性一向很好。
太宗回來后,提拔你為右領軍中郎將,鎮守宮城玄武門……
這一晃,已經快十年了。”
薛禮抬起頭了,似乎被長孫無忌這句話,戳中了心頭之事。
他的眼眶微微泛紅,雙手用力抱拳,一個字也沒說。
長孫無忌的手終于收回去,門簾放下。
“你很不錯,走吧。”
車內的老人輕拍了一下車廂。
馬車繼續前行。
城門兩旁的城兵知道是長孫無忌,早已嚇住了,一個個單膝跪下,長槍置于腳旁。
趙國公,誰不知道趙國公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
只有薛禮孤伶伶的站在城門洞里,目送長孫無忌的馬車遠去。
馬車經過蘇大為面前時,不知是不是錯覺,
蘇大為感覺里面有雙眼睛,似乎瞥了自己一眼。
那個眼神,很冷。
良久,等車輪帶起的煙塵散盡,馬車不見蹤影了,所有人才恢復正常。
王福來連連擦汗,說沒有沖撞到趙國公,真是萬幸。
蘇大為就在城門旁,與王福來拱手告別,心里想著以自己現在被通緝的身份,似乎也不好直接回家,是否先去李客師那里躲幾天?
等自己身上的通緝撤去了再回去。
走出不知多遠,他忽然想起方才的那位城將薛禮。
臉色突然大變。
“啊,薛禮,高句麗,此人莫不是……薛仁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