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樓響起數通鼓響。
日頭略向西斜。
一名中年漢子抬頭看了看鼓樓,伸出胳膊,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
他的肩膀上扛著一口箱子。
箱子的木料看起來十分粗陋,就跟尋常人家后院用的柴禾相差仿佛。
奇怪的是,這樣一口粗糙的箱子,居然還用上好的漆料漆染過。
暗紅色的漆料,像是血的顏色。
中年漢子扛著箱子,穿街過巷,來到一處宅院前。
他四下看了看,伸手輕扣門環。
四長三短。
停了片刻,有人在門后問:“誰?”
中年人拍了拍肩膀上的箱子,咧嘴一笑:“郎君,是我。”
門后沉默了片刻,隨著吱呀一聲響,大門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一個人的半張臉,及一只眼睛。
眼睛瞪得極大,用力盯著中年漢子,像是要將他連皮帶骨看個通透。
停了一停,門終于拉開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門后的人道:“進來吧。”
“東西都帶來了?”
“這只是一部份,那人說……”
“噓!”
門,輕輕合上。
仿佛一切都未發生。
錢八指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
雖說是上元節,但長安的天還是夠寒冷的。
這樣的天,他居然跑出了一身熱汗。
可見這次的事有多緊急。
“快點,都精神點,你們幾個,去馬行;你們幾個,去張家食店;還有你,帶人去絲帛行、果子行,還有人沒有,找人去市署,聯系市署……”
一邊疾步小跑,錢八指一邊飛快的向身邊不良人下令。
他是剛得到蘇大為的通報,要將今日回來的思莫爾商隊,所有的商隊中人,全都控制住。
賊你媽,怎么現在才說這個事。
錢八指心中苦笑,但是又發作不得。
這要換一個人,依他的脾性,只怕早就破口大罵了。
要想控制那些商隊里的人,最好就是在城外,入了這長安城中,到了西市,就像是水融進大海,想要揪出來,只怕沒那么容易。
而且,那商隊的頭領不是思莫爾嗎?
思莫爾聽說與阿彌一起做生意。
如今卻是他的商隊里出了事,需要我們不良人來查,這都叫什么事啊?
轟!
大門破開。
無數木屑隨之迸濺。
剛剛走到院中的思莫爾嚇得身子一抽,手里握著一枚玉牌失手滑落。
啪的一聲,跌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