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漢子手腳麻利的將皮囊打開,對著地上倒去。
一些粘稠的黑色液體,從袋口中流淌出。
“應該夠了。”
說著,他將皮囊重新封口,放回箱子。
其余的人看著腳下一灘黑液,似水非水,似油非油,總共也就碗口大的一灘。
“這么點,夠嗎?”
“夠了夠了,誰有火折子?”
旁邊有人遞上火折子,中年漢子接過,放到嘴邊吹了幾下。
那火折上的火星肉眼可見的大了起來,幾點火星隨著他吹的氣,一起飄出。
中年漢子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將手里的火折子,隨手向著地上的黑水扔去。
“小心。”
小小的木匣開著,一枚銀針靜靜的躺在匣子里,下面墊以白色軟布。
“這是……”
“我們方才驗尸時,以銀針刺入尸體肝部,起針回來,發現針梢帶著些黑色粘液。”
周揚向蘇大為道:“蘇帥,在下以為,此人定是中毒無疑。”
銀針能帶出的組織液很少,但是在白布的襯托下,還是能看得明顯。
“是何毒?”
“世上毒物萬千,并非件件都有記載,至少以在下所學,僅憑銀針刺入,還無法判斷此毒究竟為何。”
周揚伸手用絲帕捂著口鼻,似乎他對血腥味,有潔癖。
輕咳了一聲,他接著道:“就算查不出來是何毒,也很正常,一切查不出來的毒,都可稱之為,無名之毒。”
“無名之毒。”
蘇大為重復了一遍這個詞,眉頭微皺。
狄仁杰在一旁道:“這次多虧了周令史,不然我還真想不到銀針刺肝之法。”
說著,他看了一眼站在蘇大為身后,臉色蒼白的思莫爾,還有站在一旁,手撫腰間鐵勾的陳敏:“阿彌,你這里有何發現?”
“有。”
蘇大為卻沒急著回答狄仁杰的話,而是目視周揚:“周令史,怎么會恰好在夏仵作那邊?”
“是為了昨晚的案子。”
周揚道:“大理寺調我去查一下昨晚公交署死的那位……”
昨晚死的那位,自然就是原本屬于蘇大為的手下,現為公交屬令周良手下的左膀右臂,勞三郎。
蘇大為揉了一下額頭,吸了口氣:“周令史有何發現?”
“我勘察過犯案現場,公交署的公廨里,他一人獨自坐在坐間,面前的桌案還有沒處理完的公文,那些公文,應該是記錄一些公交署往來的數字。
被人發現的時候,公文里缺了一頁。
除此之外,地上有許多人的腳印……
因為腳印人數太多,無法據此推斷疑犯的情況。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公交署的大門,是從內扣上的,外人無法打開。
今晨發現的人,也是公交署里的差役,打不開門,最后把門撞開,才看清勞三郎死在里面。”
這番話,信息量很大。
蘇大為一時愣住,細想了想,忍不住道:“勞三郎是死在公交署里面?”
公交署和不良人一樣,都屬于長安縣的下轄部門,公廨同在縣尊的府衙里,包括縣里的刑訊,牢獄,還有驗尸仵作他們的辦公點,都相距不遠。
蘇大為仔細想,發覺自己的認知有些偏差。
他記起來了,之前王方翼同自己說的時候,說的是勞三郎死在自己家里。
但現在從刑部周揚口中得到的信息,是勞三郎死在公交署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