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你不是不知道。”
尉遲寶琳有些忿忿不平的道:“我倒是想上遼東,可惜陛下一直不準,這次聽說朝廷要用兵,我又跟阿耶提了,但是阿耶也沒理我,你說是不是怪事?”
他打量了一番蘇大為,有些酸溜溜的道:“今天阿耶說要保你入軍掙軍功,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真不知誰才是他的親兒子。”
“這種混帳話少說,小心你姑丈抽你的皮。”
蘇大為嚇了他一句。
像尉遲寶琳這種嘴上沒把門的,還真怕他泄露點什么出去。
不過,大概也是因為姑表親,才會說得比較多吧,平時他可沒有談起關于尉遲恭的八卦。
永徽六年春,高句麗聯合百濟、靺鞨進攻新羅,攻占其北境三十余城。
新羅向唐朝遣使求援,李治令蘇定方與營州都督程名振率軍一萬討伐高句麗。
大唐終究還是對高句麗出兵了。
蘇定方終于獲得獨自領兵出征的機會。
距離他上一次,在李靖帳下,率三百騎風雪突入牙帳,滅東突厥之戰,已然過去二十年。
只可惜,這一次的出戰,仍是大唐朝堂內,多方博弈的結果。
內部沒有形成合力,前方的蘇定方便不好施展。
遼東戰事如火如涂。
蘇大為在長安,卻是忙得焦頭爛額,兩耳不聞窗外事。
一來,他聽了尉遲恭的建議,開始低調蟄伏。
二來,他要對自己手上的勢力,開始好好的清理一番。
比如公交署,鯨油生意,思莫爾的商隊,還有倭正營。
之前的時間,公交署都是交由周良去做。
而周良也一直做得有聲有色。
除了,在人員管理上。
組織膨脹得太快,難免被有心人摻沙子進來。
不是出了之前的事,周良還被蒙在鼓里。
公交署有長安縣衙做背書,屬于半官方的性質,蘇大為是倡儀者,也有一定的監管之權。
出了突厥狼衛之事,他能保住公交署不被裁撤,已經是費盡了天大的面子。
多虧了有武媚娘在李治那里替他說話。
就算如此,接下來的時間里,蘇大為也是反復清理,梳理人員和各方面的關系,把一些盤根錯節伸進來的手,一一斬斷。
思莫爾原來的商隊,也是如此。
一率只用自己人,就算有其他胡商想加入,也要反復核查其身份,再交納一定的保證金,甚至包括親族,都要摸清楚,有所制衡。
蘇大為似乎在這種情報及權謀方面,也越來越得心應手。
至于倭正營,他已經察覺到有多少勢力滲透進來了。
原本,按他的想法,也是逐一清理,確保將倭正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但是和安文生一番聊天后,他改了主意。
對摻沙子這種事,不可能做到完全禁絕,只要這個組織機構存在,永遠需要吸納新人。
而只要是人,就做不到黑白分明。
完全把這些沙子清除出去,只會讓幕后之人變本加厲,想方設法塞更多暗樁進來。
與其如此,不如難得糊涂。
就讓這些沙子存在。
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
只要蘇大為清楚這些人的背景,為誰辦事,留著他們,比清除出去好處更大。
有時候,甚至可以讓這些細作,替自己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