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手底下,可硬的狠。
“不打你,談正事。”
蘇大為開了口,阿史那道真這才悻悻然的過去坐下。
“營里沒誰敢對我下這么黑的手,也就是你……”
“不是你自己說要學拳腳?不先學挨打,怎么會打人?”
“呃,好像有點道理。”
“所以你同意讓我在你身上再試幾招嗎?”
“不要!”阿史那道真臉上頓時變色。
“好不,不扯這些了,不論如何,你答應我的箭術還有馬術,一定要教我,否則我天天找你練拳,記住了嗎?”
被蘇大為笑瞇瞇的一說,阿史那道真的臉色一黑,那表情,精彩極了。
“說正事,說正事。”
蘇大為擺擺手,沒繼續刺激阿史那道真:“我之所以點名要你,是因為敵人是突厥狼衛,只有突厥人,才最了解突厥人,只有你們,才能帶我追蹤上他們。”
說到這里,蘇大為閉目回想了下。
在進入金山山脈前,他也不確實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但是經過一整天的觀察,阿史那道真,確實是追蹤的行家。
就像是精明的獵人,再狡猾的獵物,也難逃獵人的眼睛。
聽到蘇大為這么說,阿史那道真頗為自豪的挺起胸膛:“這是自然。”
說了一句,他的肩膀又往下一塌:“不過,這場雪,可能會把他們的痕跡掩去,明天想要追蹤就會更困難了。”
“我的看法正和你相反。”
蘇大為摸著下巴,盯著火光喃喃道:“舊的痕跡抹去,新的痕跡又會出現,他們沒有翅膀,飛不過去。”
“對對。”
阿史那道真聞言一拳砸在掌心上,高興的道:“我差點忘了這個,雪地上的腳印,乃是最明顯不過的痕跡,明天他們跑不了。”
蘇大為想了想道:“只怕還不能掉以輕心。”
“怎么?”
“我想到幾種可能,我說出來你幫我分析一下。”
“你說。”
“第一種可能,就是明天我們可能找不到任何腳印痕跡。”
看著阿史那道真張口想說,蘇大為擺手道:“你先別急著打斷我,聽我說完。這次我們的對手異常狡猾,徜若他們一心逃躥,那么可以用樹枝掃去腳印,令我們難以追蹤。”
阿史那道真乖乖的閉上嘴了。
因為蘇大為說的,很有可能實現。
突厥人乃是天生的獵人,除了追蹤獵物,在冰天雪地里如何藏匿自己的形蹤,也是必備的技能。
何止是掃去腳印。
光是阿史那道真自己,至少就知道三種以上的方法,可以不留痕跡的溜走。
“第二種可能,是我們發現痕跡,但是,這痕跡可能是假的。”
阿史那道真皺眉道:“你是說,他們可能弄出假的痕跡,把我們引到錯誤方向?”
“有這種可能。”
蘇大為點頭道:“如果對方猜到背后有人在追,有可能通過這類方法,遲滯我們的追蹤。”
阿史那道真學著他的模樣,用手摸著下巴,喃喃道:“實在不行咱們就分兵唄,反正有五十多人,一邊二十多人的話……”
“先別急,還有第三種可能。”
“是什么?”阿史那道真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他們還能玩出什么花招來。”
“你忘了之前在營帳里,他們悄然潛入將被捕的狼衛滅口,又偷走副總管的書信,從容逃走的事了?這伙突厥狼衛,絕不是等閑之輩,只能按最大的狡猾陰險程度,去推斷他們的行動。”
“最大的狡猾與陰險……”
阿史那道真猛地一驚,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蘇大為:“你是說,他們可能會故意留下線索,然后布好陷阱等著我們?”
“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
蘇大為雙手一用力,手里一根木柴發出啪地一聲脆響,斷為兩截。
“獵人和獵物之間,角色有時候會相互轉換的。”
“可別咱們打雁不成,反倒被雁啄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