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止,此人離開唐軍大營,已有一日。”
咥運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將紙卷湊在油燈上,燒成一團灰燼。
嘴里不緊不慢的道:“所我料得不錯,他大概向著咱們來的。”
“俟斤,那咱們?”
“客人來了,自然要好好招待。”
“俟斤說的是。”
馴鷹武士點點頭,用力一抬右臂,手上那只鷹尖叫一聲,撲愣愣穿出帳門,飛向夜幕中。
“這山里晚上真是賊他媽的冷啊!”
王孝杰嘟囔了一聲,把身上披的羊毛氈子裹得更緊一些。
實際上,在帳蓬里比外面已經好得多了。
幾十人擠在一聲,相互取暖,倒也不算太難捱。
唯一有些令他不爽的是,帳蓬里不知是誰有臭腳的毛病,空氣里充滿著一種好似咸魚,又像是臭肉的味道,熏得他直皺眉。
他是京兆新豐人,大概是后世陜西新豐一帶。
雖然年輕,但早早就加入軍中,早已是一名老兵。
不過,無論參軍多久,他對著臭腳的氣味,都覺得無法忍受。
抬頭看過去,視線透過帳簾門的縫隙,看到外面篝火的光芒在閃爍,還隱隱看到婁師德和那位斥候營的蘇大為坐在一起,似在聊著什么。
王孝杰想了想,伸手把崔器壓在自己身上的一條胳膊搬開,起身時,又把自己的腳從盧綰身下抽出。
這兩人,據說是什么山東士族出身,比自己還更像個大頭兵,真是活見鬼了。
這么臭他們也能忍。
披著羊毛氈,他將腦袋從簾縫里探出,確認了一下。
然后才微微掀起簾帳,鉆了出去。
身后,不知哪個倒霉鬼被鉆入帳蓬里的冷風吹到,嘴里發出含糊不清的咒罵聲。
王孝杰回頭看了一眼,邁步向前方的篝火走去。
身材高大,面容沉靜的是斥候營的蘇大為。
坐在他身邊的那人,王孝杰知道,是蕃將阿史那社爾的兒子,阿史那道真。
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高鼻深目,皮膚白皙,生得倒是英俊。
不過臉上帶著笑容,那笑,看起來真傻。
還有婁師德,盤膝坐在一邊,正在側耳聆聽。
他們所有人,似乎都在聽一個皮膚白凈,身材高大健碩,臉龐微圓的男人在說話。
這個男人,似乎是從長安來的,安大將軍家的嫡子,好像叫安……安文生。
王孝杰正在想著,忽然發現安文生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一齊投向自己。
他忙叉手行禮道:“睡不著,所以也想過來聽聽。”
婁師德看看他,又看向蘇大為。
“過來坐吧。”蘇大為點點頭。
王孝杰又行了禮,這才走上去,挨著婁師德坐下來。
蘇大為扭頭向他微微一笑:“你的箭法不錯,今天多虧你,晚餐還能吃上兔肉。”
“嘿嘿,可惜行軍急,如果能放開狩獵的話,這山里可不止兔子。”
王孝杰說了一句,眼珠一掃眾人,忙改口道:“大家接著聊,我就是睡不著過來坐會。”
篝火跳動了一下。
安文生白凈的臉上,笑容一團和氣。
他伸手用一根木頭撥了撥火頭:“剛才在聊突厥之事,那我接著說了。”
“統葉護派了兩路大軍從南北兩路奪取草原部落和小國,北路統帥被統葉護可汗封為可薩葉護;南路統帥是統葉擴的兒子呾度設,他被統葉護封為吐火羅葉護。
呾度設的妻子是漢人高昌公主,他的事被玄奘法師寫入《大唐西域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