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為笑了笑:“何須如此糾結,朝廷名將輩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現在不在軍中,自然以照顧家母,還有守護李氏最為重要。”
見李大勇眉頭微鎖,蘇大為接著道:“若真有一天,國家需要,只要一聲征召,我亦義不容辭。”
“嗯。”
李大勇似是放下一塊心中大石,點點頭,重新轉身,看向夜幕前,天地間最后一抹余暉。
“你辦事,我放心。”
“不過……下次切莫再犯軍法,否則就算陛下饒你,我回來,也要教訓你一頓。”
“咳咳,放心吧四哥,若再有從軍的機會,我定會遵從軍令。”
李大勇背負雙手,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翹,現出一抹笑意。
“我信你。”
從昆明池回來,蘇大為感覺自己生活似乎一切都恢復到了舊觀。
不良人的工作,對他來說是輕車熟路。
如今雖然走了裴行儉,換了個趙縣君,但新縣君并沒有很強的控制欲,行的是蕭規曹隨之法,除了特別重大的事情,一般不會傳召蘇大為。
長安縣原來的不良帥陳敏調去萬年縣了,以前的不良副帥也都各有去處。
蘇大為現在是不良人里一把手,旁人叫他不良帥時,再也不用加一個“副”字。
而長安縣唯一的不良副帥錢八指,又是在他手下久經任事,做事全看蘇大為的意思,辦得妥妥貼貼。
蘇大為現在在長安縣里,那叫一個如魚得水。
只差說一句春風得意馬蹄疾。
至于生意方面,雖然還沒見起色,但蘇大為也已經動用手中權力,通過不良人的渠道,在明察暗訪,了解那幾家競爭對手的動向,還有暗查在鯨油燈生意里,被哪幾家摻了沙子。
這些都非一日之功,好在蘇大為也不著急。
一樁樁一件件,穩步推進。
長安縣不良人公廨。
蘇大為正在整理手頭近半年不良人手里積壓的案子,忽然聽到有人叫喚。
剛剛把頭從案牘里抬起來,一眼看到龍形虎步跨入大廳的高大虎。
兩年未見,高大虎倒是更壯了些。
兩肩寬闊,雙手虎口磨著厚厚的老繭,一雙眼睛隱帶威棱,透著一種公門中人的壓迫感。
過去江湖人的味道,這幾年早已打磨得干凈。
蘇大為見到他不由笑道:“大虎,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蘇帥,不是做兄弟的說你,你這回長安也有些時日了吧?怎么一直不曾去我家坐坐?大兄還常念叨你呢。”
高大虎說著,大步走到桌案前,和站起身的蘇大為來了個親切的擁抱。
雖然有兩年沒見,但雙方的關系非比尋常,都是一起共過患難的,情分深厚。
蘇大為招呼著他坐下說話,讓守在大門的不良人去泡茶,接著向高大虎苦笑道:“你也知道,我隔了這么久才回來,手里的案子多如牛毛,倒不是不想去你那,就是分不開身。”
說著,他想了想又道:“大龍最近如何?我前幾天從西市過,路過我們那鯨油燈鋪子,也不見他,問過小角,說他現在不怎么去鋪子里了。”
“嗯,大兄現在另有差使。”
高大虎咧嘴一笑,左右看了看,湊向蘇大為壓低些聲音道:“蘇帥,你該不會是忘了那件事吧?”
“哪件?”
“倭正營的差使。”
高大虎臉上笑容憋得很辛苦:“你不知道,自你走以后,倭正營很是亂了一陣,后來好不容易才理出個章程,現在由周揚暫代營正,由崔六郎為副,我大兄,也加入到倭正營里,現為二副。”
“呃,還有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