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為俯視著跪在堂中的崔六郎:“你現在知道我為何說你是廢物,無能了吧?這無關乎能力,純粹是你的私心做祟,為了一己私心,故意不去與崔三郎聯系是不是?
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崔六郎滿腔悲憤,慘叫一聲,用頭重重磕在地上。
發出咚的一聲響。
“營正,六郎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營正寬宥,但求營正講明因果,讓我死也做個明白鬼!”
他恨吶。
怎能不恨。
因為自己的一點小聰明,在這種無謂的事上,毀掉了自己的前途。
可笑嗎?
荒唐嗎?
這種痛,令他恨不得一刀捅進自己的心窩子里。
扎心了!
蘇大為端坐在桌前,輕輕將崔三郎的那份口供合上。
“你想知道真相,本官就讓你知道真相。”
他淡淡一笑,側臉向右手邊的周揚。
“周揚。”
“屬下在。”
周揚一個激靈,忙站出幾步,抱拳躬身。
“說說吧。”
“說……說什么?屬下不知……”
“不知?”
蘇大為頗為玩味的盯著他的臉,端詳著:“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
“屬下……”
“畫人畫皮難畫骨啊,周揚。”
蘇大為的聲音漸漸嚴厲,他用指節敲了敲桌面,發出咚咚響聲。
“我與你雖然沒什么深交,但也算相識多年,當初那個為了一展報負,自愿來倭正營的周揚,哪去了?”
最后幾個字,如炸雷般響徹大殿。
震得周揚耳膜嗡嗡作響。
“屬下……”
周揚雙手抱拳,喉結下意識咽動,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是真要我說,還是你自己說?你自己選吧。”
蘇大為一揚手,將一份竹簡擲在周揚腳下。
散開的竹簡上,一個鮮紅的名字,頓時刺痛了他的眼睛。
“沈七。”
卟嗵~
周揚嚇得魂飛魄散,以五體投地的姿勢,仆倒在地。
“營正,我錯了營正,我,嗚~”
汗水,混合著黃豆般的淚水,從他的臉上滾落。
蘇大為冷冷的看著他,良久。
緊繃的臉微微緩和,眼里閃過一絲惋惜。
“你自己說出來,我或可留你一命。”
“謝……謝營正!謝營正!”
周揚雙手按地,以頭搶地般,咚咚咚,連磕了數個響頭。
殿上無論是倭正營的吏員,又或者是守住殿門的差役,人人側目。
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個念頭:完了!這周副營正和崔副營正,都完了。
新來的蘇營正,好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