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程名振為首,薛仁貴為副的大唐征東軍,已經化整為零,悄然出長安。
秋風秋雨愁煞人。
秋主殺伐。
大唐長安,已經滿城盡帶黃金甲。
各色秋季的花,爭奇斗妍,給長安染上微熏的色彩。
這個時節,除了賞菊、圍獵,也是收獲之季。
長安城里,已經先后收到來自蘇定方,以及程名振的捷報。
戰事進展順利,一時間,李治也是龍心大悅。
幾次大賞群臣,給臣下賜宴。
并且還攜武媚娘和一幫小皇子們,走出皇城,來了一次郊游。
長安城,西市。
“蘇定方以少勝多,于烏海大敗吐蕃副大相達延莽布支。”
說話的人,用一根筷箸敲了敲碟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似是想吸引大家的注意。
蘇大為抬頭,看到尉遲寶琳那張濃眉大眼的臉上,眉毛揚得幾乎快要飛起。
似乎取得大勝的人是他一樣。
“阿彌,蘇將軍用兵真是厲害,聽說他先用疑兵拖住那個吐蕃副相,自己獨領千人,從側翼直插軍陣,陣斬了那個達延莽布支,這可是吐蕃副相啊,當年為文成公主說親時,聽聞也有此人,也算是吐蕃有數的人物了,居然被蘇將軍……”
“哎,你們看,蘇將軍是否快得勝歸來了?”
尉遲寶琳的目光投向坐他對面的蘇慶節。
近兩年來,蘇慶節的身量越發長大,似乎又發育了一些。
現在比起蘇大為,只差了半個頭。
但是他的身形沒蘇大為那么健碩,顯得略為單薄一些。
刀鋒般的薄唇微抿著,總是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冷酷感。
聽到尉遲寶琳的話,他湊在嘴邊的酒杯微微一停:“我倒是想,但恐怕沒這么容易。”
“怎么?”
程處嗣在一旁接話道:“你沒聽到最新的消息?吐蕃雖然有退縮之意,但是蔥嶺以西的思結闕俟斤都曼統制眾胡,率其所部和疏勒、朱俱波、喝般陀三個國家又叛了。”
蘇慶節悶悶不樂的喝了一口酒。
雖然不在軍中,但他也可以想到,蘇定方在西北要經歷怎樣的酷寒。
阿耶的身子骨已經大不如前。
在軍中軍務繁忙,環境又如此惡劣,幾次家信,雖然阿耶沒提及身體,但從他的字跡看,筆力較以前松散了許多。
這一切,都讓蘇慶節有些擔心。
心里暗暗后悔此次沒有隨蘇定方出征。
否則有自己在身邊照顧一下,說不定阿耶的身體會好一些。
蘇大為一直沒開口說話,直到此刻才道:“那邊本來已經平定,現在突然反了,我懷疑可能跟吐蕃祿東贊有關。”
他的職業習慣,從許多蛛絲馬跡和信息反推。
吐蕃在正面戰場上,難以戰勝蘇定方率領的唐軍,很有可能是動用了其它的招數。
尉遲寶琳撓撓頭:“不管是什么原因,這幾國一反,看來蘇將軍一時半會是抽不回來了。”
蘇大為道:“陛下的使者,就在這幾天出發……會封蘇定方將軍為安撫大使,再度西征。”
“這仗,真要打個沒完了……我軍將士每次征戰,都要在外數年,不得回家,真是……”
尉遲寶琳一向對軍事感興趣,此時也不禁生出一將功成萬骨枯之感。
搖了搖頭,有些意興闌珊。
“好了,別這么垂頭喪氣,不管怎么說,吐蕃人是被打痛了,估計會平靜一段時間。”
蘇大為舉杯道:“而且薛仁貴遼東那邊,聽說也進展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