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為自信的道:“因為我知道黑齒常之在想什么。”
這句話,直接把黑齒常平給震住了。
自己身為黑齒常之的族兄弟,都不敢說出這樣的話,蘇大為一個大唐來的人,才在百濟多久,見過常之幾次,就敢說知道他在想什么?
蘇大為耐心解釋道:“兵法謀略,是一個智者的游戲,我們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知己知彼,要能鉆進對方的頭腦里,去推出對方在想什么。
以黑齒常之的用兵,他不會只看到第一層,應該會推到第二層。
也就是說,他會借我為餌,誘新羅人走出城防。”
蘇大為眸光一閃:“我們在算計百濟人時,他們也想借我們,算計新羅。”
……
“讓前鋒先動一下,給那些唐人施加一點壓力,能困住他們就行,待會弩陣上去,保證他們逃不出,剩下的可以交給國師。”
“是。”
鄭冬信領命,下去布置。
此時距離蘇大為一行,已經不足十里,這個距離騎兵呼吸可至。
但是步卒前鋒要過去,至少還得半個時辰。
時間倒是不急。
黑齒常之只要保證對方逃不掉就行,畢竟只是魚鉺。
他的目標,是摟草打兔子,將大唐細作,和新羅金庾信一算計了。
“達率。”
道慈不知何時騎馬來到他身邊,看了一眼遠處的蘇大為等人,向黑齒常之道:“達率好算計,就是不知新羅人會不會中計?”
問這話的意思,不是擔心新羅人會不會中計,而是另有深意。
黑齒常之黝黑的臉龐上,目光銳利的投向前方,一雙刀鋒似的濃眉微微揚起:“以那位唐人的智謀,以金庾信的老奸巨猾,不會完全猜不到我的意圖,但,就算猜到了,我料他們也必然會按計劃走下去,這是陽謀。
新羅和百濟都等不起了。”
我知道新羅金庾信在想什么。
金庾信也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個唐將蘇大為,也分別知道我黑齒常之和金庾信在想什么。
這就是明牌。
牌已經擺在桌面上,接下來的計算能力,才是決定生死的關鍵啊。
誰算得更多一步,誰就有可能,掌握改寫歷史的機會。
“達率!”
突然,一個傳令兵從后方騎馬跑來,被親兵攔住后,一番盤問,才在近衛的領路下,來到中軍。
一見到黑齒常之,兵士翻身下馬,雙手取過一個泥封起來的木筒,雙手高舉過頭頂:“達率,末將奉命,有緊急軍情呈給達率。”
“哦?”
黑齒常之眉頭微微一挑:“哪里來的信?”
“熊津城。”
“熊津城?難道是南臺主有什么吩咐嗎?”
黑齒常之心里想著是不是倭人在鬼室福信面前說了什么。
伸手接過那傳令兵呈上來的信筒后,心頭突的一跳。
木筒由兩段木頭咬合而成,接口處有泥封和印信。
泥封完好代表沒打開過。
除此之外,印信的顏色形制,決定了緊急程度。
眼前這封信,正是最緊急的軍情。
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