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了房里,與蘇大為自有一番親熱,自不須提。
柳娘子招呼了一下高舍雞,拖著他下去準備酒菜。
她雖一直不要蘇大為給家里找下人,但蘇大為把高舍雞和黑齒常平等一幫人帶回家,老太太也沒說不高興,相處一陣子,也就習慣了。
“阿彌,我可想死你了!”
高大虎先是猶豫了一下,待看到蘇大為主動張開雙臂,他臉上涌起笑容,上前幾步,與蘇大為擁抱了一下。
他與蘇大為的交情不同尋常。
從當年一起做長安不良帥,至如今,都快十個年頭了。
如今自己得蘇大為舉薦任職,大兄高大龍,也與蘇大為做左膀右臂。
連他自己的媳婦兒,也是蘇大為給介紹的媒人。
可以說是與蘇大為結下不解的緣份。
李博站在一旁,手按著李客的肩膀,笑吟吟的看向蘇大為,沒有急著上去。
待蘇大為與高大虎寒喧完,方才拉著李客,向蘇大為抱拳道:“白天忙著差使,都沒回家,我也是才聽客兒說他師父回來了,這才忙著趕回來相見,恰好與大虎在巷口遇上。”
蘇大為上下打量著李博。
這幾年沒見,李博也有些變化。
原本略微卷曲的頭發,按唐人的發式梳得一絲不亂。
頭束子午冠,以金簪穿過。
身上的袍子是一件道袍,絲帛制成,寬松而瀟灑。
看面相,紅光滿面,比之當日顛沛流離,不可同日而語。
而且一雙眼睛精芒閃動,顯得極具野心和魄力。
不過相應的,他的額頭上,也多了幾道皺紋。
歲月催人老。
除了似蘇大為和聶蘇這樣的異人,這些年面容幾乎沒太改變,身邊如柳娘子和高大虎等人,則越見風霜之色。
“無妨。”
蘇大為向他擺擺手,自家人,不用多說,自能領會。
李博一家一直住在蘇大為的家里,李客又是蘇大為唯一的弟子。
他們的關系,既類似客卿,又有師徒半子的親情在,不比尋常。
蘇大為的目光投到李客身上,上下打量他一番,只覺李客虎頭虎腦,透著一股勃勃英氣。
不由欣喜道:“客兒這幾年有沒有好好練功夫?”
“師父,你傳我的破鋒八刀早已熟練,就是那個太極劍,我練得不太好,阿爹老說我太急躁了,失了神韻,我還是喜歡快劍!”
“你這孩子。”
蘇大為笑著伸手過去,搭上李客的肩膀,手掌輕輕一按,感受著少年人肩上健壯的肌肉,點點頭:“看來沒少下功夫。”
練功勤不勤,身體會說話。
李博在一旁苦笑搖頭:“客兒這性子,怕是學不了大為這般沉穩。”
這話說得,聶蘇在一旁忍不住噗哧笑出來。
“阿兄沉穩?那是你們沒看到他跳脫的時候。”
一句話,勾起高大虎的回憶,想起當年來宅子里,看蘇大為光著膀子揮舞著杠鈴。
硬是把那數百斤的大石墩子,舞得虎虎生風。
“咳咳,談正事,談正事。”
蘇大為咳嗽兩聲,板起一張臉,向李客道:“客兒,你先回去歇息,明早我要考你功課,要是練得不錯,為師會傳你一套快劍。”
“真的?”
李客一聽,眼中一亮,一蹦三尺高。
看著他火急火撩的跑出去,蘇大為和李博、高大虎等人都是搖頭失笑。
待柳娘子帶著下人把酒菜上來,李博輕輕掩上房門,房里的人四面相對,忽然安靜下來。
是時候,說一些重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