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儀出同時站起身,向著蘇大為厲喝:“居然敢違抗陛下之意,此乃大逆不道之罪,千牛衛何不撲殺此獠。”
上官儀已經是實權宰相,現在又是血流滿面。
這番話,含怒而發,令人不敢輕視。
殿上的千牛衛不由向李治的方向望去。
武媚娘大驚:“陛下,阿彌進來定然有要事。”
蘇大為叉手行禮,大聲道:“陛下,此前陛下親口封我為都察寺卿,有臨機專斷之權,有秘奏之權,所以,臣無罪。”
上官儀在一旁先是一愣,接著冷笑起來:“你都察寺寺卿之職,已經解了。”
“陛下是說過,要將都察寺分成三部,同時解臣寺卿之職,但陛下還說過,在新寺卿到來前,在都察寺完成整合之前,臣依然肩負責任。
況且陛下并未免去臣秘奏之權。”
蘇大為不卑不亢的懟了上官儀一句,在后者臉色數變之下,繼續向李治行禮道:“陛下,臣有十萬火急之事,要向陛下啟奏。”
上官儀氣得直哆嗦,論狡辯,當真沒見過能比蘇大為更會狡辯之人。
他向李治看去。
卻見大唐皇帝陛下,面色冷然,看不出喜怒,只是輕輕吐出一個字:“準。”
“謝陛下。”
蘇大為大喜。
上官儀心頭卻是往下一沉。
他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此次廢后之謀,是一步步,慢慢營造大勢,逐漸最后這一步。
但這一切的開始,卻是借蘇大為去彈劾李義府。
一切的開始,會不會也是一切的結束?
但他現在,沒辦法去打斷這一切,只能豎起耳朵,仔細聽蘇大為會說些什么,再尋機會。
無論如何,李治心中已經對武媚娘起疑。
信任一但被撕裂,不是任何人能彌合的。
就算蘇大為也不能。
“陛下,臣今日在大朝會上聽聞西臺侍郎要陛下廢后,臣覺得,此事萬萬不可。”
“你是為了皇后來向朕說項的?”
李治聲音平靜,輕輕拂袖,將主動走上來,想要替他捏肩的武媚娘揮開。
這是一個明顯的信號。
蘇大為卻仿佛沒看到般,平靜道:“陛下,臣乃陛下之臣,所說的一切,皆為陛下考慮。”
“說下去,朕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些什么來。”
李治冷笑:“朕要看看你的心,究竟是忠是奸。”
“陛下讓臣忠便忠,陛下若要臣奸,臣就奸。”
蘇大為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句話。
一時間,令李治都沒了脾氣,看著蘇大為,愣了片刻,才皺眉道:“說重點。”
上官儀站在階下,一邊抬袖擦拭血漬淋漓的額角,一邊暗罵蘇大為無恥。
原本以為此人還有些迂腐節操。
如今看來,也是個幸進之徒。
徒逞口舌之利。
“陛下,西臺侍郎所說的話,還有朝堂上諸大臣說的話,臣不懂,也弄不明白那些事,但臣此前執掌都察寺,翻閱不少資料,方才倒是想起一件有趣的事。”
“何事?”
“事關廢太子李忠。”
蘇大為抬頭看了一眼正在擦拭血漬的上官儀。
那個眼神,令上官儀心頭一震。
“臣不敢言。”
“好一個不敢言。”
李治冷笑道:“朕赦你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