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傲氣是寫在臉上,有些人是藏在心里。
可還有的人,傲氣是在骨子里。
這支軍中高層將領只有蘇大為、郭待封、薛仁貴等三人,勉強還加個安文生,屬于蘇大為的高級幕僚。
蘇大為是當朝武后“阿弟”,這一點人人盡知。
還有蘇定方這位大唐名將做老師。
有李勣和蕭嗣業、程知節、尉遲家等一幫軍方大佬愛護。
當今天子直接令蘇大為入太子府典戎衛右副衛率。
這些政治意味,出身官二代的郭孝恪自然看的清楚。
對于蘇大為,他只有服服帖帖。
至于安文生,首先是蘇大為的人,其次安家也屬門閥貴族。
郭待封也沒什么話說。
但是對薛仁貴時,郭待封就不一樣了。
那種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門閥貴族對寒門的優越感,和隱藏在深處的不屑,哪怕極力收斂,也時不時的會透出來。
薛仁貴雖然質樸率直,也不是傻子,隱隱有所察覺。
一種看不見的疏離裂隙,在先鋒薛仁貴與后勤將軍郭待封之間蔓延。
“老薛,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蘇大為拍拍薛仁貴的肩膀:“我們這支兵馬,能不能完成任務暫且不說,但是離開大非川一刻,就意味著暴露在危險下,不可不防。”
這番話,頓時令薛仁貴警惕起來:“我這就去前隊,再去檢查一番,多派斥候。”
“前鋒和斥候都交給你了。”
蘇大為忽然道:“對了,斥候營昨夜是不是有人沒回來?”
“哦,趙胡兒他們的隊伍,不過斥候散的遠,在這山里有些還會迷路,晚個一天半天倒也正常。”
“唔……”
蘇大為抿了抿唇,翻身上龍子背上:“我與你一起去前隊看一下,再走半個時辰,讓全軍停下休整,準備用午膳,然后在天黑前下山,找個合適的地方扎營。”
“喏。”
夜幕降下。
呼嘯的狂風中,蘇大為率領的三千人隊,在背山面河的大非川南麓山腳,扎下營寨。
巡夜和崗哨都做了妥當的安排。
營前多設鹿角和溝壑、柵欄。
還有巡邏隊,不斷來回巡視。
營寨內,中軍大帳,蘇大為召集了薛仁貴、安文生和郭待封,以及三個折沖都尉在帳中議事。
“斥候營別的隊都回了,但是趙胡兒那隊人,遲遲未歸。”
薛仁貴雙手按住膝蓋,一雙濃眉挑起,氣勢沉凝道:“這事有些不對。”
“最壞的打算,是可能落入吐蕃人手里。”安文生瞇著眼睛,一雙細長的鳳眸在白凈的面皮上,看著像是一團和氣的慵懶橘貓。
“應當不至于吧。”
郭待封指著地圖道:“這山里怎么會有吐蕃人?就算遇到吐蕃人,斥候也應該會有人傳訊回來。”
說著,他抬眼看了看蘇大為的臉色,笑著道:“我聽說趙胡兒一直是跟隨前總管,頗為得力。”
“唔,他是一個老兵。”
蘇大為手按地圖,回憶道:“昔年我與阿史那道真他們征西突厥,當時程知節任大總管,邢國公是前總管,正如我今日之職。趙胡兒是阿史那道真手下突厥歸化將領,其人極擅追蹤,頗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