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兩千多人吧?
沒輸嗎?
莽速泰回頭警惕的看著那小兵離開,確定對方聽不到這邊的聲音,又多望了幾眼,這才從大石后扭頭回來,看向悉多于。
“大將,咱們可是折損了不少人。”
“人總是要死的。”
悉多于掏出腰上的銀刀,一下接一下的切削一根木頭,將木棍一端削得尖銳。
在他的身上,隱隱透出論欽陵的影子。
“二兄說過,只要死得有價值,達成咱們的目地,便是勝利。”
悉多于長呼了一口氣,反手將木棍插于冰面上。
“這一戰,你們以為,我們的意圖是什么?是為了打那幾千唐人嗎?”
“那是?”
“蘇定方,我們最大的敵人,始終是蘇定方,那位大唐戰神……能以一千破副相論莽熱八萬的唐軍戰神。”
環顧左右,悉多于冷靜道:“蘇定方曾以一千破我們八萬,今天這一仗,咱們只折損兩三千人,其實已經是大大進步了。”
說著,他又長嘆一聲:“其實本也不必犧牲這么多,是本將有些貪心了,想趁機將那伙唐人殲滅。”
“大將,咱們這一仗,若不是為了殲滅這伙唐人,那是為什么?為了蘇定方?可咱們這邊打仗,與蘇定方有什么關系?”
莽速泰瞪了一眼說話的古陵:“這你就不懂了吧,聽大將說。”
說完,又轉向悉多于,擠出一臉討好的笑容:“大將請繼續說。”
“唐軍分兵,究竟是想打吐谷渾的伏俟城,還是想出奇兵,直擊吐蕃本境,眼下是未知之事,可以肯定的是,蘇定方在幕后,執掌整個戰略。
他的身體一定是出了問題,所以無法像過去一樣,親自領兵。
但我與二兄,還想知道,他的作戰意圖是什么。”
“作戰意圖?”
“蘇定方用兵如神,我們不得不萬分小心。”
悉多于用銀刀輕輕切刮著拇指指甲,喃喃道:“唐軍究竟是想攻擊伏俟城,奇襲吐蕃本境,調動我們主力兵馬,再在河西出手,奪回吐谷渾,還是別的什么?
二兄說過,高明的將領,用兵如下棋。
蘇定方既然在棋局上落了一子,我們便得應子。
哪怕這子被吃掉,有所損失,但是摸清蘇定方的意圖,知道他的棋路,便是勝利。”
“那我們現在摸清了嗎?”
“至少知道,這支唐軍人數雖少,但極為精銳,一定是河西軍中的主力,這樣的主力精銳,整個河西防線,也就一萬余人,至多不到兩萬。”
悉多于繼續刮著指甲:“領兵的已知有薛仁貴……這伙唐人,看來用的不是虛招,這路奇兵,是真的有大用。”
“大將,那咱們接下來怎么辦?”
“我得想一想,這伙唐人,戰力雖強,但人數太少了,不太可能深入吐蕃內境,應該還是為了配合河西至酒泉武威一線的唐軍鎮兵,想要奪回吐谷渾之地。
或許,我們可以粘著這伙唐人。”
“粘著?”
“緊盯著他們,繼續征調吐谷渾的仆從軍加入,集中優勢兵力,慢慢消磨這伙唐軍精銳,不要一次將他們打死。”
說到這里,悉多于臉上終于露出一抹笑容。
那是一種下棋突然看透了對手,如釋重負的輕松。
莽速泰和古陵、巴該孩兒等將領,面面相覷,臉上都露出迷惑之色。
“粘著他們打,這是讓唐軍添油。唐軍精銳但人少,要是一次把他們耗光,只怕蘇定方就不會再投入精力在這一路了,我就是要持續分蘇定方的勢,讓他繼續增添人手,最好是在這一路,和我們吐蕃人耗下去。”
悉多于反手插上銀刀,臉色恢復了平靜:“蘇定方一定是想用這一路精銳,調動我們吐蕃的軍力,我們不應,這一路便在吐谷渾四處游戈出擊,吞并那些投靠我們的小部落,破壞我們的后方。
我們若應,兵力被分散,威武一線的唐軍就可以前出,趁勢收復吐谷渾。
現在,我們反其道而行,要讓唐軍在這一路軍馬上,持續失血。
我們背靠吐蕃、吐谷渾,我們耗得起,唐人,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