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雙方人數一樣,那結果就毫無懸念。
悉多于苦笑一聲,終于肯面對自己的內心,承認大唐的鐵騎,比吐蕃人更勝一籌。
自己過去打了太多順風仗,還從未遇到過像唐軍這樣的敵人。
比任何敵人都要勇猛、頑強,都更有韌性。
“我們能贏嗎?二兄。”
他不禁在心里,向著遠方的論欽陵暗自發問。
沒有答案。
當然沒有答案。
他現在已經遠離了戰場,找到吐蕃在吐谷渾設下的兵站,征召了附近的吐谷渾仆從軍,暫做休整。
身邊已經沒有熟悉的親衛和副將。
這一仗,他把自己能輸的家底都輸光了。
他不知自己還怎么有臉去面對二兄論欽陵。
猶豫再三,他終于再一次抬頭,盯著桌上的竹筒。
總要面對的。
悉多于深吸了一口氣,緩緩伸手,終于將竹筒一把攥在手心里。
又是一陣沉默后,他打開竹筒,取出里面的字條,對著燈光,細看。
燈光下,悉多于的神情忽然變得奇怪。
時而震怒,時而驚嘆,時而深思。
最后,化作一種堅定。
字條被他攥在手心里,許久之后,他將字條塞進嘴里,狠狠咀嚼著。
隨著喉頭蠕動了幾下。
字條徹底消失。
……
玄真子向坐在篝火旁的蘇大為,執道門禮。
蘇大為向他看過來。
這名葉法善的高徒,看上去年紀不太老,中年人,兩鬢卻已經斑白。
看面相,是個老成持重的人。
但是他的眼睛里,又有著年青人的一抹惶恐,仿佛驚魂未定。
“道長辛苦了。”
“為總管效力,不敢說辛苦。”
玄真子在蘇大為的示意下,在篝火前盤坐下來。
這個動作縮近了雙方的距離,令兩人得以像朋友一樣對坐談話。
篝火跳動,溫暖而明亮。
這令玄真子臉上的寒意也被驅散幾分,先前因大戰和驚慌而造成的肌肉僵硬,也漸漸緩和下來。
“道長。”
這么近的距離,蘇大為仿佛能感受到對方內心的不安與躁動。
他放輕了聲音,用盡可能柔和的聲音道:“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我?很好。”
玄真子下意識說了一句,方才反應過來,向蘇大為歉意的鞠躬:“對不住總管,沒能把一起去的士卒安然帶回來。”
“我知道,沒關系,你盡力了。”
蘇大為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自責:“先前你們過去,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總管,您的士卒沒說嗎?”
“只回來兩個人,一個重傷現在昏迷未醒,一個滿嘴胡話,現在無法詢問。”
“是了。”
玄真子臉上露出羞愧之色:“此事,皆怪貧道,實在是大意了,沒想到那個洞穴中……”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