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叫什么名字?”
蘇大為頗有些意外的問。
“在下斥候營第三旅七團,郝大正!”
“斥候營?好樣的,我也在斥候營待過。”
蘇大為又笑著看了看,點點頭道:“你們繼續吃吧,我再去別處看看。”
“喏!”
郝大正與一幫唐卒挺起胸膛,叉手相送。
蘇大為繼續向前,安文生沒說話,崔器道:“下面的兵卒都很尊敬總管。”
“尊敬我?”
蘇大為搖頭道:“這一戰,我們陷入雪谷,終究是差了論欽陵一招,我有什么好被人羨慕的。”
“這并非是總管之失,再說總管今日白天的神勇,下面兵卒都看在眼里,特別是那一箭,射中數里外的吐蕃大將,并且單騎沖陣,將我軍趙胡兒尸身帶回來。”
“我雖帶回了趙胡兒,但還有許多好健兒,都長眠于此,再也回不去了。”
蘇大為仰天長嘆一聲。
“我于永徽年間參軍,歷經三戰,皆是滅國大戰,先西突厥,后百濟、高句麗,現在是吐蕃……我只希望,這一戰后,天下太平。”
這番話,何嘗不是崔器等人的心聲。
大唐立國到現在,幾乎無日不戰。
縱是軍人,也都累了,疲憊了。
“希望此戰過后,我們都能安享太平。”
……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大營。
吐蕃人守在谷口的營壘,一片燈火通明,亮如天上繁星。
中軍大帳,折顏冷著一張臉,將手里的酒狠狠潑出去。
由青稞釀成的酒,潑了阿桑骨一臉。
身材瘦削的阿桑骨連手都沒抬一下,任由那些酒水從臉上一直流淌下來。
他的模樣狼狽到極點。
但一雙眼睛仍舊倔強的瞪大,怒瞪著坐在案上的折顏。
“狗崽子,再瞪,信不信本將把你的眼睛給挖出來!”
折顏罵了一聲,一甩手,手里的酒碗飛擲出去,在阿桑骨腳邊“啪”地一聲炸碎。
他的身體跟著騰地一下站起,不顧帳中其余將領吃驚的目光,大步上去,一把提起阿桑骨的衣領:“你還敢瞪我?若不是你們無能,怎會被唐人殺了弓仁?你……阿桑骨,你是論欽陵大將親自點的將,你如何向論欽陵交代?”
越說,折顏的聲音越是激憤。
他狠狠一推,阿桑骨身形一個踉蹌,后退幾步險些跌倒。
折顏的大手又伸了過去,要掐阿桑骨的喉嚨。
但這一次,卻被阿桑骨反手拿住。
“好狗膽!”
折顏雙目一瞪,眼中爆發出強烈光芒:“你敢還手?”
“還手又怎么了?”
阿桑骨額頭青筋浮現。
他的鼻子白天在戰陣間,被蘇大為的槊鋒所傷,現在看上去就是一個模糊的肉團。
這使得阿桑面的模樣猙獰而詭異。
他的手臂雖瘦,卻有神力,這一下反抓住折顏的手臂,雙方一較勁,居然斗了個旗鼓相當。
肉眼可見,以兩人為中心,一圈圈無形的氣流螺旋擴散。
帳內的簾幡不住起伏。
連燈火都隨之瘋狂閃爍。
兩人的衣服仿佛波浪般抖動,長發飄起,兩眼惡狠狠瞪著對方。
“若不是你,折顏,你若早來半刻,事情何至如此?到祿東贊大相那里,你要如何向大相交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