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蘇大為一個人,帳門角落一碗湯。
好像是有人行色匆匆,端湯進來看一眼,便因什么變故,放下湯走了。
一種莫名古怪的氣氛。
營門外,一片漆黑。
那不是簡單的夜幕黑。
哪怕再黑的夜,至少篝火會點亮,火把會升起。
會有光透進來。
可是沒有。
整個營帳,只有蘇大為一個人,不見燈火。
外面一片黑暗,也沒有一星半點的光。
死一般的安靜。
蘇大為沉默著,看向門外:“進來吧。”
這聲音過后,過了片刻,才有一個尖利的聲音問:“你知道了?”
“詭異出現,多伴著這種黑霧,這不是尋常的黑暗,我的眼睛不瞎。”
蘇大為一伸手,執橫刀在手。
他站起身,披起衣袍,系上帶扣,將橫刀掛在腰上。
降魔杵插在腰后。
然后抬頭看向帳外。
絲絲黑霧吹了進來。
一股刺骨的森寒。
整個營帳仿佛化作了冰柜,寒氣氳氤。
但轉瞬又被黑氣吞噬。
“你是何方詭異?出來談吧。”
蘇大為又道。
黑霧中的詭異似是有些意外:“你說話,倒是有趣,怎么知道是要和你談,而不是要殺你。”
“我方才沒醒,如果你們要殺,那便是機會。”
蘇大為身體放松下來,走到桌案邊,盤膝坐下。
隨手解了橫刀放在桌上。
這個距離,無論是拿橫刀,還是背后的馬槊,破邪弩,都很方便。
若要打,他奉陪。
若要談,那便先談著。
他確定對方至少目前對自己并無惡意。
否則沒理由在自己昏迷時不出手,要等到此刻。
“如果你猜錯了呢?或者我又反悔了呢?”
黑霧中,隱隱看到血紅的雙眼一閃。
蘇大為伸手下按:“我們應該見過對嗎?”
“你……”
“我猜應該不是在吐蕃,或許是在長安吧,算是故人。”
“你怎知?”
蘇大為的手下摸,摸到光滑的皮毛,一顆心愈發安定。
“黑三郎,如果是敵人來了,黑三郎是不會放過的,不會這么安靜。”
蘇大為的手邊,赫然趴著懶洋洋的黑三郎。
早在安文生等援兵趕到的時候,已經將黑三郎帶來給蘇大為,只是之前行軍之中,并無黑三郎顯身手的機會。
一直到雪山絕谷,黑三郎與安文生一齊,引動雪崩。
但也隱沒在暗處,無人知曉。
它是蘇大為的一張底牌。
哪怕白天攻邏些城,詭異真的大肆攻伐唐軍,有黑三郎在,也能抵擋不少。
何況,這樣的底牌,蘇大為并不止一張。
他唯一沒想到的是,天上會飛過那個至強的存在,更沒想到騰根之瞳會突然驚醒。
黑霧激烈涌動起來,顯然被蘇大為說中了心事,頗不平靜。
過了片刻,霧氣略微稍和。
黑霧中,那只詭異默默走出:“難怪星君一直對你另眼相看,果然有過人之處。”
“星君?既是長安而來,想必是熒惑星君吧,也就是說,熒惑星君知道我,甚至有可能認識我?”蘇大為敏感的抓到有用信息。
來的詭異,嘴角一抿,好像被戳中了什么,一副堅決不開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