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到一條條的光線,如電路一般,順著身體筋脈游走,走過孫九娘的周身。
運轉一周后,猛地從頭頂百匯直灌而下。
孫九娘的身體劇烈顫抖著。
從她的眼耳口鼻騰起黑色的煙霧。
張果玉杖猛地一頓,仿佛書法收勢。
噗!
孫九娘不由自主,張口噴出一口黑血。
那黑血一澆到地上,立刻發出“嗤”的一聲響。
地面仿佛被硫酸燒灼一般,化為焦黑,騰起一股腥臭的黑煙。
張果屈指一彈,一道火星自指尖彈出,射中那團黑血,伴隨著噼啪炸響,將一切邪氣,煉化干凈。
孫九娘身體軟軟向后倒去。
張果玉杖恰到好處一伸,將她腰肢一點,整個人被挑飛起來。
飛向清風的方向。
被清風小道童手忙腳亂的接住。
“毒已經逼出了,她傷了臟腑,回山以后,取我的九轉大還丹給她服下,調理數月,當能恢復舊觀。”
張果向清風交代一聲,又轉頭向蘇大為和明崇儼道:“我要帶九娘回山,這就告辭了,至于這位……”
他的竹杖指向一直默不作聲,存在感很低的巫女雪子:“九娘這筆帳,來日再與你算。”
這番話,大大出乎明崇儼與蘇大為的意料。
什么叫九娘這筆帳?
難道孫九娘感染疫毒,與雪子有關?
可這一路上,雪子都是與他們在一起,并沒有單獨離開,哪有機會?
但以張果的道行,不至于說些無雞之談。
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廣宗道長。”
蘇大為見張果欲走,忙向他叉手道:“晚輩有幾件事,想向道長請教。”
張果卻瞧也不瞧一眼,從破補丁的大袖中,取出一片剪紙,撮唇一吹。
那紙迎風見長,居然化作一頭青色大驢。
落地后,搖頭擺尾,撩起蹄子發出一聲“哧昂”叫喚。
活脫脫就是從食槽里剛拖出來的一頭犟驢。
“把九娘給犟驢兒馱,咱們回山。”
“是,師父。”
清風道童依言將孫九娘送上驢背,回頭還沖蘇大為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那意思是,我師父厲害,你們都是跳梁小丑。
明崇儼低聲道:“化符為形,是役使鬼神的神通。”
這種道術,類似道家的六丁六甲,五鬼搬運。
神道教巫女雪子,也有一手化符為夜叉和火鴉的本事。
但是張果能直接化作牲畜做運載工具,還是不可思議。
簡直是神仙一流的手段。
難怪能名傳后世,入上洞八仙之列。
眼見張果不想理自己,蘇大為有些無語,方才還笑瞇瞇的說兩人有緣,這一發現孫九娘出事,居然怪到自己頭上了。
護短也不是這個護法。
“果老!”
蘇大為向他叉手鞠躬,態度極盡誠懇:“我與九娘是舊交,也盼著她能盡快恢復,沒想到果老竟有此神通。果老既在巴蜀修煉,當有道家濟世救民之心,如今這疫毒實在摸不著頭腦,若任其傳播,只怕整個巴蜀之地,盡遭荼毒,還望果老能點撥一二,若能救出百姓,蘇大為今后定為果老在巴蜀廣開廟觀,傳其功德。”
張果輕拈白須,似在沉吟。
道童清風看看他,再看看蘇大為,想說什么又忍住。
明崇儼手在袖中掐著指決,以六壬之術,繼續推演,臉色忽變。
“這位……果老,你知道這疫毒來龍去脈,這……”
明崇儼一邊開口,身體如篩糠般抖動起來,仿佛算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張果輕輕一頓玉竹杖,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這位廣宗道人的眼眸深處,隱隱看到碧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