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側身西望長咨嗟”結束。
余音裊裊,而在場的“初唐四杰”跟傻了一樣,呆愣在當場。
直到蘇大為一甩衣袖,向著楊炯不客氣的問:“楊郎君,我這首詩,可還入得幾位法眼嗎?”
尼瑪!
這豈止是入得眼。
此詩一出,橫壓當世,只怕今后寫蜀地之詩,再無出其右。
楊炯一張年輕的臉龐,霎時間漲成了豬肝色。
說好也不是,說不好更不是。
王勃在初唐四杰中,向以急才而著稱,文才最是斐然。
此時忍不住擊節贊嘆道:“蘇縣令此詩氣勢雄渾,有鬼神莫測之才,聽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蘇縣令大才,此詩,定當轟動當世,名垂青史!”
他在這邊對《蜀道難》大加贊嘆,一旁的盧照鄰早已取出隨身的筆墨紙硯,將毛筆在舌尖處潤了潤,在紙上瘋狂的記錄起來。
“此詩氣勢雄壯,一氣貫之,森然陡峭,如壁立千仞,不可不記之!”
一名喃喃自語,一邊瘋狂的轉動著手腕,一手漂亮的草書,自筆尖游走而出。
駱賓王愣了片刻,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忍不住擊掌道:“蘇郎君,你……你果然詩書滿腹,口吐錦繡,可嘆我當年居然未曾向你求詩!”
一邊說著,一邊搖頭苦笑:“此詩一出,只怕我今后都不敢再以蜀為題作詩,不,是再也不敢作詩了!”
說完,見蘇大為神色和緩,并無發怒也無自傲,心中不由更是贊嘆,蘇大為詩才驚艷也就罷了。
最難得是他這份心境,居然還能如此淡定。
忙一伸手推了一把楊烔:“令明,你還有何話說。”
“啊?”
楊炯如夢初醒,張大雙眼瞪著蘇大為,嘴唇蠕動著,臉龐漲紫,半晌才咬牙道:“蘇……蘇縣令好詩!這……是我輸了,我這就去官署當眾……”
當眾向蘇大為道歉的話,在喉頭滾來滾去,怎么也說不出口。
在蘇大為面前,他唯一一點自尊,便是自矜詩文學識,如今連這個也被蘇大為踩下了。
當真是羞愧無地。
“算了。”
蘇大為大笑著擺擺手:“方才一時戲言,何必太當真,楊郎君敬我一杯酒,這事就過去吧。”
此話一出,王勃和駱賓王心頭俱是一松,盧照鄰也是停下手中的筆,驚愕的看向蘇大為。
這等于是主動給楊炯臺階下了。
既顯蘇大為胸襟,又不將楊炯致于死地,可以說是最妙的解法。
駱賓王狠狠一巴掌拍在楊炯的背上,發出“呯”地一聲響。
王勃早已提起酒過給楊炯面前杯中滿上。
“還不快向蘇縣令敬酒!”
“呃,是。”
楊炯半是羞愧,半是尷尬的舉起酒杯。
嘴巴動了動,想說點什么,卻吐不出半個音來。
卻在這時,聽得有人從外邊匆匆走進來。
人還未至,聲音先到:“盧郎君、駱郎君,你們幾位在這里,讓我好找。”
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咬字又帶著關中口音,話音柔和,如同老朋友見面。
“是狄法曹。”
駱賓王等人的目光轉向大門方向,一眼看到,劍閣都督府的法曹狄仁杰,正提著衣擺,跨過門檻。
狄仁杰身形高壯,兩肩寬厚,一張圓臉上,雙眸炯炯有神。
眉宇間,隱隱有一抹赤紅之色。